不单是他,京中的不少人也都记着这些事呢。摄政王妃的真实身份,多少人都是心照不宣,只是碍着皇家的颜面才不敢戳破。远的不提,就刚才身边这个太监,不也是在欲言又止地暗示这件事吗?
或许在旁人眼中看来,他是国丈,又是摄政王的岳父,若是小皇帝与襄王当真撕破了脸,凭着两个女儿的地位,不论哪一方占了上风,都能稳坐钓鱼台,安然无恙;但楚敬宗自己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站队向来是件高风险的活动,脚踩两条船是最不可取的,到时候惹了双方厌弃,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说他还没忘了当初算命时得出来的结果呢,哪儿还敢指望能从秦景阳和楚清音那一边借来什么好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让他彻底和襄王府那边做出一刀两断的决绝架势,楚敬宗自认也是办不到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给自己留点转圜的余地总是没错的。所以楚敬宗才会对大女儿楚汐音与长子楚澄明越发亲厚,那时楚澄明要与那苏家的独女成婚,哪怕知道先帝大概对此不怎么乐见,他还是十分痛快地送上了身为父亲的那一份帮衬与贺礼;为的就是万一有朝一日成王败寇,能让那成王者看在手足亲情的份上,对他这个并不称职的父亲手下留几分情。
当然,这种盘算,眼下还是深深地藏在心底的好,千万不能表露到明面上来。现在他所扮演的角色,还是小皇帝的忠实拥趸,与皇帝派的中坚力量呢。
不多时步辇便到了御书房。楚敬宗步上台阶,甫一抬头便看到大太监高怀恩从里面迎上来,笑容满面地道:“楚相清晨披星前来,辛苦辛苦!”
高怀恩在这里,就代表秦曦已经到了,楚敬宗不由得心中一轻;总归不必再像他前次那样,在这里苦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小皇帝揉着眼睛姗姗来迟。于是便也笑道:“哪里哪里。圣上传旨召见,哪怕再早再晚都要准时前来,这岂不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说着已走近,顺势向高怀恩手中塞了一个银锞子,压低声音问道,“圣上心情如何?”
“昨晚和汤圆等几个小太监玩了一通麻将,大获全胜,现在……心情还好着呢。”高怀恩笑得有些尴尬,也低声回答。他虽是宦官,一切以服侍帝王、让皇帝开心为要务,但也明白一国之君断不能沉迷于博戏之物。更何况他从前跟在先帝身边,秦煜阳虽体弱,却是时刻心系朝堂政务,哪像今上这般?
楚敬宗闻言,脸上的笑当即消失了。沉默片刻,最终也只能摇头叹了一声,向里面走去。
秦曦果然已等在御书房。楚敬宗进来时,他正拿了本书,正有模有样地翻着。虽说摆出一副正经做派,但丞相的眼光是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小皇帝眼珠子乱转,心思怕是早已飞出了御书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圣上已是如此,偏生又亲近那野心勃勃,只知将他向歪道上领的徐檀知……这样要如何敌得过那精明强干的摄政王?楚敬宗心里发苦,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拱手行礼道:“陛下,臣楚敬宗应召见而来。”
“楚相来了?来人,看座看座!”秦曦摆摆手,旁边自有两个青年太监搬来椅子。楚敬宗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