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是人类青年的打扮,外头罩一件普通大衣,里面就一层贴身的衣物,所以这衣服,勉强可以说是里衣。
他垂下眸子:“抱歉,尊上,手上没有合适的包扎布料,这衣服我虽然贴身穿,但神灵的身体不染尘埃,也很少出汗,还算是干净的,请您将就一下。”
不知是听见了哪个词,渊主手指微微瑟缩。
他移开视线,平静道:“嗯,可以。”
渊主是邪神,阴煞气只能照成伤害,没有治愈的能力,他虽然血条厚很难死,但一旦受了伤,愈合的速度不比普通人快多少。嵇灵的灵力倒是能促进伤口愈合,但是他和渊主属性相冲,贸然去治,只会雪上加霜。
如今,也只有先简单的包扎一下了。
嵇灵半跪在他面前,捧起那只手掌,专注地缠绕起来。
柔软的布料一层又一层地绕上来,有些麻,又有些痒,渊主克制着不收回来,好容易等嵇灵绕完最后一圈,他飞快抽回手掌,不自在地动了动:“好了,本尊有事,要走了。”
嵇灵道:“别动!”
随着刚才的动作,伤口再次崩裂,鲜红的血顺着衣带溢出来,瞬间染红了一片。
“不许动!”
情急之下,嵇灵再次念出了咒言。
契主的咒言契约者是很难违抗的,虽然因为他们等级差距过大,嵇灵没办法控制渊主做事,但要顿住他几秒,还是很容易的。
渊主完全没想到嵇灵来这一出,他瞳孔放大,旋即猛地皱眉,沉下脸色,肉眼可见地恼怒起来。
“嵇灵,接二连三地使用咒言,你真当本尊不会动手吗?给你三秒,放手!否则休怪本尊……”
他还没否则出个所以然,忽然整个顿住了。
嵇灵摸了摸他的掌心,鲜血溢出的地方。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捏一只猫的肉垫,或是抚摸一片羽毛。
清冷漂亮的神灵半跪在面前,他微微扬起脸颊,定定地看向渊主,暗金色的眸子里全是担忧。
“疼吗?”
嵇灵问。
今天也是钓系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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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渊主一时没说话。
嵇灵扣着他的手,将绷带缠的更紧了一些,他的神情专注,定定看着布料,仿佛手底下的这点小伤就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神灵的体温透过布料,暖暖地点在伤口上。
渊主的体温比常人低上一些,他觉得有些烫,还有些痒。
片刻后,等渊主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手指,嵇灵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端详着自己的杰作,笑道:“好了。”
嵇灵本来就长得好看,眉目舒展缱绻,弯着眉眼笑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温柔,让人想到吹过青石古镇的晚风。
渊主急急将手抽了回来。
他将手掌背在身后,视线越过嵇灵的头顶,聚焦在虚空的某处,冷淡点头:“嗯。”
另一边,谢雍辞的学生终于醒了。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沫,惊疑不定地睁开眼,看见谢雍辞和姬瑶,强撑的神色委顿下去,霎时变红了眼眶,扑进谢雍辞怀里哭了起来。
“老……嗝,老师!”
几人乱做一团,白泽后退一步,将空间让给师徒三人,转身去处理望舒君身上的悬命丝。
嵇灵同样跪坐在望舒君旁边,查看他的情况。
细密的丝线粘连在望舒君的衣服上,碰触着他的皮肤,将他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送往它处。
白泽啧了一声:“这村子的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堂堂太古三尊之一的望舒君,却成了村中人的供体?
嵇灵看他一眼,问:“这村子还有人吗?”
或者说,这村子里还有活人吗?
一张清朝的出生证明,200岁高龄的老人,现代信息库无法识别的面孔,到了夜里就寂静无人的山村,还有那罗列整齐的,棋盘一样的棺材。
白泽摇头:“这人不全躺棺材里嘛。”
如果说先前还有疑惑,那么到现在为止,他们基本捋清了事实。
这一整个山村,都是活死人。
白天他们正常生活,和常人无异,夜晚的时候,则躺入棺材,棺材底下的悬命丝连接着望舒君,贪婪地吸收着神灵的生机,供给那些早已死去的尸体。
活死人害怕太阳,所以家家户户都在院落中种植槐树,用来遮阴避阳。
而那些木偶之所以在棺材处疯狂攻击,等他们进了通道就不攻击了,也不是畏惧深处的神灵,而是棺材里躺着的就是那些人的真身,木偶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守卫棺材。
现在,那些活死人正在棺材中,妄图通过悬命丝操控望舒君,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一网打尽。
最后一根悬命丝被从望舒君的背上解下,白发的神灵蜷缩着躺在地上,安然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白泽站起来,用脚丈量石室的面积,他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说着“氧气,燃烧,用量,水”等词汇。
等他沿着小楼转了一大圈,白泽道:“烧吧,嵇灵。”
他算过了,将悬命丝和棺材付之一炬,谢雍辞等人不会死于缺氧。
嵇灵当下祭出火焰,煊赫明亮的光芒自掌中燃起,纯白的丝线在火焰中烧焦,卷曲,最后化为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