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得象哦了一声,抬眼看看左首端坐的枢密使杜衍和三司使晏殊,那两位也是端坐不动,似乎和吕夷简一样早就得了消息。
众人得了消息,渐渐平静下来,各自瞠目不语,有起的太早的官员趁机打起了瞌睡,想睡个回笼觉来弥补日日上朝带来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朝房门口出现一个胖胖的身影打搅了朝堂内的安静,那人慈眉善目,一脸的笑容,进门便拱手道:“诸位大人久候了,皇上命我来传话,请诸位上朝议事,延州指挥使夏大人、转运使庞大人、还有范大人和韩大人都已经到了。”
众人赶忙起身,吕夷简呵呵笑道:“有劳内侍大人了,四位大人同时到了么?”
那内侍笑着还礼道:“前后脚儿,范大人和韩大人先到的,夏大人和庞大人跟着就到了,可是辛苦了他们啦,昼夜赶路,刚到京城便要上朝,真叫人佩服。”
吕夷简呵呵一笑道:“为国事便是辛苦也是臣子之份,我们走吧,莫教皇上久等。”
一行人以吕夷简为首,浩浩荡荡的穿过大庆门,走过沿着长长的宽阔的青石水磨漫成的大道,踏上层层的高阶,来到大庆殿前,整肃衣冠之后,鱼贯而入。
大殿内已经站着风尘仆仆的四个人,正是从西北前线赶来的夏竦,庞籍,韩琦和范仲淹四人,此番拖延上朝,便是在等候这四人的到来。
大殿内不可随意喧哗,晏殊的眼神只是微微扫过面皮黑瘦花白头发的范仲淹,随即若无其事的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肃立等待皇上的到来。
内侍响亮的嗓音想起,文弱纤瘦的赵祯从侧门登上龙座,众臣跪下高呼万岁行叩拜之礼,赵祯无力的摆摆手,哑着嗓子道:“众卿平身,给吕爱卿赐坐。”
内侍搬来凳子放在吕夷简身前,吕夷简叩谢之后大刺刺的坐在凳子上。
“众卿,今日有几件大事要议,你们已经看到了,西北边陲战事未已,朕却叫这四人回来上朝,自然是有重大事情要和众卿商议。”
大臣们纷纷猜测议论,据说西北近日连番的大战,也不知道是胜是败,这些消息,朝廷中怕是有一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因为西北战事的消息早就被皇上下令封锁起来,除了中枢两府的几位大人之外,其他人无从得知。
“莫要喧哗,听圣上训示。”欧阳修转头怒视议论纷纷的众人,呵斥道,这些家伙越发的放肆,有时候都不顾体统行事,皇上不说,他这个谏院首官可不能不管。
众人对欧阳修比较含糊,谏院那帮人就是疯狗,搞不好就会被他们给咬上一口,而且谏院议人有特权,别人参奏须得有证据,但谏院的特权便是可以据风闻来议论,换句话说,他们可以根据传言、流言、谣言。甚至谎言来弹劾官员,这就太恐怖了。
所以大臣们在欧阳修的呵斥下,虽腹诽不已,但也不得不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吕夷简脸色如水,对于欧阳修的言行看上去豪不在意,但握紧的苍老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这个欧阳修,今年才三十几岁,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在谏院做了首脑,也难怪他春风得意,举止飘飘;但光是他这个愣头货,吕夷简倒也不在乎,最主要的是举荐他的那个人,那个看上去万事不理的晏殊,他才是自己的劲敌。
吕夷简三十年宦海几番沉浮,如今稳坐政事堂宰执之位,已可称是天下第二人,他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说句不夸张的话,一般人在他面前只消一句话说出来,他便可以大致断定此种人属于何种类型。
历练成精的他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来公开表示不满,更何况今日所议之事极其重要,乃是真正的关乎社稷的大事,没有人蠢到在今天来相互攻击,今天的矛头其实另有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