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多谢苏兄、王兄、魏兄及诸位兄台的大度,张叶在此拜谢则个,这样吧,改日在下做东,咱们去应天府的和丰楼去小酌一番,聊表在下心意如何?”
“和丰楼?”苏锦心头巨震。
“是啊,苏兄去吃过么?彼处珍馐佳肴应有尽有,滋味尚佳,怕是和京城樊楼也有的一拼呢。”张叶看着众人的脸色,心里讥笑这帮泥腿子,爷说的这些恐怕你们名字都没听说过,真是可怜可叹。
苏锦心潮起伏,这里也有个和丰楼,想了想,实在忍不住问道:“这和丰楼的东家可是姓晏么?”
“咦,你怎知道?是姓晏,而且是个美貌的小娘子呢,只可惜是个寡妇,不过那菜式却是一顶一的好吃;看来苏兄是和丰楼常客了,否则怎会识得人家的女东家。”
“我等平民百姓,岂有福气吃到《和丰楼》的美味,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张兄请便,我等拜你们所赐,此刻衣不蔽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站立叙话颇为不雅,这便告辞了。”苏锦心气回落,不愿再跟他多啰嗦,下了逐客令。
张叶脸色一红,看看对面的几个人身上破破烂烂露出来的胳膊大腿上全是青紫之痕,还有一位的脸上红红的五道手印,暗自咂舌:娘的,老朱他们下手真狠。
苏锦夹枪带棒的一句讽刺倒也没冤枉他,张叶受之泰然,拱手目送苏锦等人离开,一回首,看见自家红色的锦袄也被扯的耷拉了半边,露出半个黑黝黝的肩膀,顿时骂道:“你们他娘的也不是好鸟。”伸手将耷拉下来的布条提起盖住肩膀,转身一瘸一拐的去了。
苏锦和一众队友像战场上凯旋的勇士一般往回走,其他人去的是寓所,而苏锦则跟夏四林往书院外走去,他要赶紧回去洗澡换衣裳。
“王兄留步!”苏锦看到王安石的背影忽然想起来有一事要询问。
“怎么了,苏兄。”王安石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
“在下想问一句,临场之际,王兄为何要加入我的蹴鞠队伍呢?”
“苏兄是想问为何我身为乙字堂学子,却要和你们丙丁戊三堂的学子混在一起是吧?”王安石何等聪明,话中之意一听便知。
“正是如此,你不怕甲乙两堂会排挤你么?不怕他人说你和我等同流合污么?”
“哈哈哈。”王安石大笑,正色道:“江鸥好羽毛,玉雪无尘垢。顾我独无心,相随如得友。苏兄难道忘了在下这首《江鸥》中的几句么?莫说蹴鞠小艺本无甚同流不同流之分,便是同流了,也非合污;苏兄何等样人,在下巴结还来不及,何谈同流合污;若是我跟那帮蠢材在一起,才真是同流合污呢。”
苏锦怔怔发愣,没想到王安石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将自己当成好朋友了,这几句话说得情意深刻,苏锦颇为感动,若论真正的朋友,李重算一个,现在这王安石看来也算一个了,危难之际能挺身而出帮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其实苏锦原本只打算跟王安石保持一种平和的关系,这位大名人在历史上可是有名的偏执狂和改革派,得罪了一大帮子人,虽说他风光的日子还有几十年,但以苏锦的年纪应该能看到那一天,苏锦不想在自己垂垂老矣之时跟他攀上太多的关系而招致祸端。
苏锦当然有他自己的历史观,在他看来历史上王安石的变法行为其实是一种欠考虑的激进行为,苏锦并不认为王安石是个成功的改革者,所以苏锦并未打算与之深交,但眼见王安石说话做事得体明理,对自己又一番真诚,这样的朋友不交,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苏锦长鞠一礼道:“多谢王兄看重,日后但凡王兄有所差遣,苏锦必鼎力相助。”
王安石一笑道:“岂敢有什么差遣,苏兄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在下只求苏兄保持赤子之心,能如今日这般力挽狂澜,便不枉安石与你结交一场了。”
苏锦听了好笑,两个平民在这里谈什么力挽狂澜,教人听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却听王安石道:“令表弟今日表现过于激动,苏兄还是为他担心去吧,你每进一球,他都大呼小叫,恐怕在甲字堂呆不下去了。”
王安石说罢,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苏锦斜着眼看了看身边扭捏不安的夏四林道:“贤弟,他说的可是实情呢?”
夏四林想起自己适才的发狂举动,每见无名队进一球便振臂娇呼,惹得众人侧目,同时乱掐他人的样子,脸上红彤彤一片,垂首不语。
苏锦哈哈大笑挽了她便走,道:“甲字堂有什么好呆的,呆不了便请求来我戊二堂便是,贤弟对愚兄一片关切之情,愚兄实在是受用。继续保持哈。”
夏四林赶紧挣脱苏锦的臂膀,白了他一眼道:“谁关切你,自己往脸上贴金。”
苏锦愕然道:“难道是关切王安石么?”
夏四林气的要命,心里益发觉得不妥,此人说话越发的带有挑逗意味,看来自己的女儿身十之八九是被他看出来了,这般一想,顿时浑身发烫,脸色更是红的滴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