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纷纷频频点头,要想一个人服气,自然要他心服口服,只不过苏公子此举有些孩子气,庐州府虽不是穷僻之地,亦可算是鱼米之乡,但是若说人人着绫罗绸缎,这个牛皮吹的也忒大了点。
那士绅摸样的老者摇头道:“苏公子所言虽有理,但恕老夫直言,有两点不妥。”
“愿闻其详。”苏锦台上拱手道。
“其一,我大宋朝廷规定,各行各业穿衣戴帽均有规制,普通百姓颜色以灰白黑为主,若是按照苏公子所言,岂不是大家都违背了朝廷法度么?”
苏锦哈哈一笑道:“这位先生,您说的是老规制了吧,宝元二年礼部曾下文言及百姓服饰之事曾言道‘衣食住行,百姓之所本也,金陵、扬州、苏杭等地,民多着绸缎,渐至奢靡,此风虽不可长,然亦无需查禁,盖因民富则衣华,只需稍加抑制,勿违官制则已。’礼部行文说的很明白,只要不使用官袍所用的四种颜色便可。”
苏锦倒有些感激自己附身的这位小公子了,要不是他博览群书,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记得几年前的公文之事,朝廷下发公文往往有告示形式公布,而有些文人闲的无聊便会将这些辑录起来作为笔记,然后花些钱财刻印成书,这也算是著书立说扬名立万了。
偏偏苏家人知道小公子喜欢读书,不分青红皂白书局里出什么,男仆上街便统统买来,苏锦这个肉身,脑袋里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了。
至于官衣的颜色,这已经是常识了,宋朝规定官衣四色紫朱绿青,三品以上着紫色官服,亦称绯色;红色是五品以上官服,绿色和青色则分别对应七品和九品,只要不是穿着这四种纯色官服样式,那就没问题。
那老者转头同身边的一个书生摸样的人低声交谈两句,那书生说了什么,老者连连点头;随即抬头道:“苏公子所言确属实情,老朽倒是忘了。”
“无妨,无妨,除了我等做布匹生意的,谁也不会将这道公文记在心中,人之常情也。”苏锦微笑拱手。
“但老朽认为还有第二点不妥之处。”老者笑道。
苏锦呵呵一笑道:“在下猜猜如何?老先生定是要说,我庐州府百姓并未富裕到能穿的起绸缎的地步,是么?”
老者道:“正是如此,一匹绸缎值钱六贯,一件绸缎长衫便需费钱一贯有余,普通百姓一贯钱足可够一家人半月生活,谁来闲着无事买好衣服穿。”
苏锦点头道:“一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庐州虽非天下最为富庶之地,但这点钱家家户户还是有的,况且我苏记亦有相应的解决之道,稍后公示出来,哪怕一文利不取,也要让我庐州百姓旧貌换新颜。”
老者捻须微笑道:“苏公子一利不取,白忙活一场却又为何呢?”
苏锦哈哈大笑道:“为了一口气,为了和那扬州蛮子的三年之约。”
“好!”台下众人叫起好来,没想到这个苏家文弱公子,发起狠来也是一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脾气。
苏锦抱拳作揖,高声道:“诸位先别管有钱无钱在端午大节穿上新衣,咱们先看看绫罗绸缎穿在我庐州人身上是何种摸样,其他的稍后再说。”
说罢一击双掌,后台奔出十余名小厮,从侧翼抬着数十块矮脚平台上来一番拼凑之后,舞台上搭起了半尺高的‘t’形台来,红毯铺上,t形台两侧的高台上摆好十余张锦凳。
一名俏丽的小婢扎着两个抓鬏红着小脸上前道:“有愿意上台观看的,请从侧面上台,只有一个条件:衣衫不整者请勿上台。”
数十名泼皮无赖原本打算一窝蜂涌上台去,但听了最后一句话,上下相顾之后,只得骂骂咧咧的作罢。
但那些官宦夫人小姐,公子老爷们却又自重身份,不愿意抛头露面上台,有些公子哥儿倒是极想上去,但是碍于众目睽睽,只得望而却步。
那小婢连喊三遍之后,却无一人上台,正尴尬间,忽见人群纷纷让开,一名紫衣女子带着一高一矮两名使女款款走上台去,端坐在右首一张锦凳上。
众人哗然,此女正是和丰楼冷艳无双的女东家,庐州公子哥儿眼中的女神;没想到她倒是给面子,率先登台;有了她挑头,公子小姐纷纷争相上台,总共十几个位置顷刻便满,很多人慢了一步,抢不到位置,无奈只能暗骂自己胆小,错过了好机会。
苏锦偷偷看了看那紫衣女子,只见她美目盯着t台,白皙端丽的面庞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苏锦不再多想,在左首的一张锦凳上坐下,朝那台前小婢一点头,那小婢娇声呼道:“请诸位欣赏我苏记布庄和苏记成衣铺为大家带来的服饰‘t’台秀第一场。”
随着她娇嫩的嗓音刚落,后台帷幕中丝竹声起,伴随着丝竹之声,香风飒然,一个个娇俏的身影从后台鱼贯而出,台上台下一片抽气之声,均目瞪口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