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连心,采茵当即握住她的手:“姑娘放心,姑娘想做什么奴婢都会替您去做。”
沈灵书靠着软枕,想起一件事:“你去给曹澜递个话,这门亲事作罢,我要和他做个交易。”
她又补充了一句:“婚事作罢的事千万不要让太子发现,要让他觉得,我与曹澜感情很好。”
采茵点头:“奴婢记下了,一定把话带到。姑娘您靠着休息会儿,奴婢去拿膳食。”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低低敲门声。
采茵起身站在门口,警惕地的问道:“谁?”
门扇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凌霄道:“殿下让我给县主送一些药膏和吃食,烦请姑娘开门接一下。”
采茵没有回头看主子吩咐,便私自做主,一口回绝道:“我家姑娘睡下了,凌大人回吧。”
凌霄知道她有这话,按照来时殿下嘱咐的继续说:“迷药药力快要过了,山门外人来人往,姑娘若是想避嫌还是早早收了。”
采茵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可她又挑不出毛病。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升上去,若是被人看见殿下近卫堵在姑娘门口,传出去害得又是姑娘的名声,不会对太子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采茵推开门,冷着脸借接过东西,看也不看便重新关好门。
玉色的托盘上呈着各色贵重的描金珍盒和精致可口的吃食,妥帖细致。
沈灵书垂着羽睫,看也没看便抬手将那玉盘推翻在地。
“咣当”的碎裂声遽然充斥着小小的屋子。
采茵下意识看向门外。
沈灵书早已不在意凌霄是否在偷听,翻过身子浑噩躺下了。
傍晚时分,雨丝淅淅沥沥下着不停,床榻上的帷幔动也未动。
采茵从外面煮药回来,小心翼翼的点上灯,生怕吵到姑娘安睡。
可她火舌子刚点上,便听见床榻那边传来闷闷的声响:“话可带到了?”
采茵轻手轻脚,却不想还是把姑娘惊醒了。她端着药碗行至榻前,想起下午去找小侯爷的情景,叹了口气:“姑娘,小侯爷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退婚。”
沈灵书没想到曹澜竟这么倔强,起身问道:“哪怕我把曹氏下毒的事说出去,他都不肯?”
采茵想了想:“奴婢按照姑娘的意思说到这句话时,小侯爷只说一会儿来找姑娘当面说清楚。”
沈灵书干脆道:“我不见他。”
过了半晌,她又道:“等他来的时候,给他开门。”
戍时一刻,门外准时响起了叩门声。
不多时,门缓缓推开,人进去后便重新关好。
——
葳蕤烛光下,镌浮云纹梨花木桌案上堆满了公文,陆执对着光亮细细看手中的呈文。
人落在大理寺狱,不断骨也要褪层皮,尤其此案太子重视,少卿大人祁时安便亲自审讯。
雷霆般的速度,王石便将知道的全部招认。
沈灵书的叔叔王家大房果真与萧后勾结在一起。
当年沈琮带兵最后那场战役,本胜券在握,但萧家人潜伏在军中谎报军情,让王家大房王遂的人利用亲戚关系骗取沈琮的信任,累得沈琮被引入腹地,殊死反抗后,命丧当场。
那一场,将士死的惨烈,尸骨嶙峋,堆山如海。沈灵书的母亲王碧随军,自然一同毙命。随后萧家主帅接替上去,以雷霆之势清扫了这场战役。沈家陨落,萧家领了军功,在朝中日益崛起。
王碧死后,王遂理所当然的接过了掌家之权,作为交换将自己的儿子王石送入京为质,也方便传递消息。
而近日,萧后渐渐私下朝见官员去搜集当年的证据,制造假证,以备来日以“贪功冒进”的罪名将沈家从太庙推出去,要沈灵书的命。
心中的谜团一一解开,陆执也明白了沈灵书为何要选侯府这样的夫家。
凌霄推门进来,将方才曹澜去沈灵书房中的情形如实的汇报。
等了许久,案上传来低低冷笑。
陆执落笔,漆黑的眸晦涩不明。
还是不乖啊。
子时末刻,窗户悄然打开,一阵凉风拂过,帷幔前站着个人。
采茵近日睡不安稳,被凉意惊醒,她下意识看向沈灵书的方向,这一看,心惊得几乎要跳了出来。
男人黑眸如晦,冷声警告:“闭嘴。”
采茵吓得眼眶通红,还是想起身,却被陆执手刀横在脖颈,整个人晕了过去。
陆执掀开帷幔,丝衾下的女子未施粉黛,睡颜温婉,垂下的睫毛纤长蜷曲,小手紧紧攥着丝衾,似是睡得很不安稳。
他掀开衾被一角,去看她的脖颈,霜白的月光透进来,隐约可见一圈骇人的红痕。
陆执眼睑动了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盒清润的药膏。
他知道送过来的吃食她不会用,可没想到她连药都没抹。这荒山野岭的,她身上也不曾带药,肌肤那么娇嫩,几时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