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操作时间,整间教室都乱得一塌糊涂,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疥疮药水,但绝大多数新生都从没接触过魔药,或者跟竺梓松一样,压根不记得预习这回事。这下不是找岔了药材就是放错了剂量,再不然就是处理药材的方式不对,加上斯内普黑袍滚滚地在教室里大步来去还不定时地喷射毒液,还不让交头接耳商量,心中更是慌乱,胆小的简直连手都发起抖来。
竺梓松也不好过,怎么说自己也有伏地魔的记忆,又跟着斯内普做过好几次魔药——虽然基本每回最后都会做到床上去——基本要求还是了解的。眼下明明蛇牙磨得粉碎,干荨麻也切成了要求的长短,各种材料都是完全遵照规定,放入坩埚的时间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搅拌的圈数和次数也没有算错,怎么颜色就差这么多呢?
十一年前也是这样,明明感觉和斯内普做的没啥啥别,但动不动就会颜色不对头,连那魔药大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果然自己就是和魔药犯冲么?想当初,若不是信不过自己熬出来的无梦药水,他也不至于去找了斯内普来帮忙,而如果不曾招惹他的话,自己也不会……
斯内普来回走动着几乎骂遍了包括斯莱特林在内的所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埃弗隆。切割手法相当熟练,时间控制也还不错,对旁边克里维的指挥也对头,以新生而言确实算不错了,只除了搅拌时手腕过于僵硬而用力过猛。
不过这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是制作某些高级药剂,自然是平白浪费材料,但如果只是这类简单的药剂,顶多导致色泽偏差,连效果都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就好像那时候的黑魔王,也不知是故意借着由头接触自己还是真的太久没碰魔药而生疏了,动作总是别扭得很,做出的无梦药水颜色经常过深,虽然药效不会差太多,但自己存了这般那般的心思,自是不会指出。
斯内普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埃弗隆身上移开,右手习惯性地抚上左臂的标记,他已经等了太久,什么时候那人才会再次出现?去年的疏忽让自己生生错失了重回他麾下的机会,这回也不知又要等上多久,更不知到了那一天,他还肯不肯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也许会直接收到一个阿瓦达,但更可能是在无穷尽的折磨之后,不过怎样都好,现在能够确认的是他还活着,尽管虚弱,但确确实实还活着,那么,就够了。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恢复的办法,他可是最伟大的黑巫师!
学生们一个个忙着鼓捣坩埚里越来越不对劲的药剂,就算偶尔抬头看黑板时扫到了黑漆漆的老师,也是赶紧躲开视线,哪里知道他们的魔药教授正严重走神中。
所幸,这一届的新生中没有隆巴顿那样的魔药白痴,也没有发生去年那种自己盯着波特纠错而疏忽地让坩埚杀手毁了近半个教室的事故。慢慢收回神思的魔药教授再次对着所有学生展开毒液喷射,视线不知不觉又落回了埃弗隆的身上,这家伙的药剂如他所料地偏了色,他也不打算指正。他从没有栽培魔药师的兴趣,如果这家伙有天赋,自然能够自己发现问题所在,如果摸索不出来,也不过证明只是个愚蠢的格兰芬多而已。
【你看看,还有这么幼稚的动作!】看着结束了魔药制作的男孩抽出搅拌棒,意犹未尽地在坩埚上方轻甩两下,像是要甩下棒上的药水,斯内普的脸色越发苍白。完全不是有魔药常识的人会干的、曾被自己暗地里鄙夷过无数次的、幼稚到可笑的多余动作,竟是和那人半点不差。
【巧合……】斯内普的心脏砰砰重跳了两声之后重归平静,他知道自己只是和过去的十一年一样,角角落落里寻找着与他相关的事物,哪怕只是能扯上一点联系,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甚至并不抱着希冀,只是习惯性地寻找那人的影子,然后在各种相似或是不同中甜蜜而痛苦地回忆当初的一点一滴。
看着比要求的灰色浅了不止一点的药水,竺梓松摇摇头,却见一起合作的科林东张西望一番后兴高采烈地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原来自己这组的药水在一堆已经分不清是液体还是粘稠物颜色更是五彩缤纷的成果中竟是不错的了。
竺梓松高兴了一些,让科林舀了药水装罐,又看着他将小瓶交给斯内普打分,换回了毫不掩饰的不屑眼神、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轻哼、以及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他发现自己很有把那男人油腻腻的脑袋塞进还剩着一些疥疮药水的坩埚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