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应如遂没有再及时提醒霍融他同不同意的事了。
他面对着沉寂海天,静静地看着霍融,只兀自回答道:“原本这些问题在一起之前就该解决掉,如今让你遭受困扰,是我处理不周,对不起。”
霍融睫毛轻眨,却也明白,当时他们在一起得那么突然,根本没有时间让应如遂去解决这些事。
换一换顺序,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但那是对正常的情侣而言。
可他们如今这样混乱,走到家长那一步,似乎有些滑稽。
至此,霍融叹了一口气,他终于说:“应如遂,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做事冲动,向来只图一时爽快,从不考虑后果,刚刚跟你母亲说话是这样,和别人打交道是这样,当初和你在一起……”
霍融说到此处顿了顿,一时竟也分不清当初的事是他性格因素占得多一点,还是他脑袋受伤的因素多一点。
他继续说:“……和你在一起也算是这样。”
应如遂默默听着。
霍融眼睛看向远方,难得情绪十分平静,他说:“不过刚刚我还是控制住了一点,换做之前,我可能还会故意赌气说,我们好得很,会永远在一起;但仔细想想,口头逞这些强并没意思,不是吗。”
霍融说完,回头看他,倏而问道:“应如遂,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要和我分手吗?”
应如遂看似想了一会儿,其实只有几秒钟,他便继续了刚才没说完的话,也在此刻当做了回答:“其他问题都能处理,但分了手,我会出问题。”
霍融听后,看着天边那一轮月眨了眨眼,片刻后才翘了翘嘴角:“你是在拿你自己威胁我么?”
霍融回房间时慕容冬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一见他立马蹦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又出去睡了呢!”
说着他又连忙补充:“讲真我打呼噜也就还好,我也不磨牙不说梦话,这样,你今晚先睡, 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这样总够意思了吧。”
慕容冬兀自说了一通, 却见霍融没什么反应, 他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霍融融?”
话一出口他立马反应过来什么,笑得别有意味:“噢我知道了, 刚刚你约会去了吧,我说怎么不跟睡一间呢,你是不是就想和你对象睡?啊你昨晚不会就是偷偷钻你对象被窝了吧!”
还真让这小子说得有点谱,霍融推他一把:“一边儿去,少烦人, 你今晚要是吵我睡不着我就拿袜子塞你嘴里。”
霍融说完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慕容冬却不依不饶地围着他绕:“咱俩一个战壕的兄弟你倒还嫌上我了,融融, 跟我说说嘛, 你对象就是遂哥对不对?我肯定没看错。”
不过他说着说着想起今晚霍融和应如遂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氛, 此时没别人他也就不遮掩了, 直接问:“你和遂哥今晚咋了, 吵架了?总不能你俩才是已分手的关系吧?!”
霍融这时终于走到了浴室门口, 他当着慕容冬的面, 转身无情地把门一关,也将慕容冬喋喋不休的猜测一并隔绝在了门外。
霍融打开淋浴头,热水兜头淋下时, 方才和应如遂在露台的对话再次浮现在了脑海当中。
他问应如遂是不是在拿自己威胁他。
当时应如遂越过他看着遥遥海面,远处的灯塔一闪一闪地透出光芒。
应如遂既没有说‘是’, 也没有说‘不是’。
他侧脸英俊锋利,看起来纯是一副冷心冷情无所顾忌的面相,好像他应该是无论何时都稳操胜券自信从容才对。
但开口时声音却很低,仿佛带着夜色深处的不安似的,应如遂反问道:“有用吗?”
用我自己威胁你,有用吗?
霍融当时回答的是:“或许。”
他知道他回答得不尽然,因为答案其实是,有用,一定有用。
此刻霍融站在氤氲的热水中,低头搓洗时,依稀都还能看见身上斑驳的痕迹,是那晚留下的。
满打满算,从他脑子恢复正常到现在,只过了三天而已。
但大概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思绪一直没有停过,短短几天,竟过出了好几个月的架势。
霍融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十分口是心非,既倔强又嘴硬,还特别要面子。
但他的性格底色中心直口快性子急的特征又占去了很大比例。
这样的自相矛盾之下,可能别人还没觉得怎么样,他自己就能先别扭拧巴致死了。
完全不在乎或者能彻底做下取舍决定还好,如此左右摇摆,委实要人命。
所以这三天对霍融来说,其实已经极尽煎熬。
他也再受不了这样胡思乱想磨磨唧唧的自己了。
这会儿霍融就着热水,狠狠搓了好几把自己的脸。
“啊啊啊————”
一开始他还压着嗓子,最后实在没忍住心中郁卒,又结结实实地嚎了一嗓子出来。
“啊!!!”
多愁善感去他妈,霍融受不了了,他小钢兔绝对不能再吃这种苦!
霍融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磨着牙想。
可与此同时,浴室门突然砰砰作响,伴随而来的还有慕容冬急吼吼的声音。
“霍融霍融!你咋了?!是不是摔啦?”
这动静吓了霍融一跳,差点没蹦起来,眼见着慕容冬有破门而入的趋势,霍融赶紧吼道:“没有,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