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阵众人的惊呼。
弋戈站定回过神来,看见的是地上一滩还冒热气的玉米汁,一边站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另一边蒋寒衣半抬自己的胳膊,西装袖子上一片惨黄,半边手背被烫得血红。
弋戈还没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去扶蒋寒衣的胳膊,“你……”
蒋寒衣打断她,对那闯祸的小孩笑了一下,“没事,回去坐吧。但下回不能端着烫的东西到处跑了,会撞到其他人的。”
小孩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知错了,愣愣一点头,转身撒丫子就跑。
蒋寒衣甚至没看弋戈一眼,转身走了。那位伴娘反应极快,半秒也没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弋戈坐回自己的座位,朱潇潇幽幽抛来一句:“你躲得还挺快。”
“……”弋戈麻木地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
夏梨也幽幽来一句:“确实快,比飞行员都快。”
“……”弋戈也麻木地看她一眼,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夏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别跟她学。”
夏梨松快地笑起来,一点不掩饰看好戏的愉悦。
“不是,我真的服了!”朱潇潇满脸写着“无可救药”四个大字,但碍着众多人在,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这么套路的英雄救美剧本你都能演歪?!人毫不犹豫、跨那么两大步上来替你挡,你自己躲得倒挺快?!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没有反应过来、受到了惊吓、然后被他搂在怀里吗!”
弋戈张口想争辩几句,却发现没什么可说的。
她能说什么?
感谢韩森吧,把她练得如此敏捷。
这该死的反应速度和条件反射她有什么办法!
而且蒋寒衣离那么远,自己闪一下就能解决的事,等他来救多不划算!
但朱潇潇把场景描述得过于具体,弋戈听了,心里竟也有那么一丝丝惋惜,烦躁地抱起两臂,道:“那我下次努力。要不下回你往我身上泼热水?”
“……”朱潇潇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夏梨:“两百块,我来泼。”
“……”
*
敬了一圈酒下来,新娘子累得腰快断了,范阳殷勤地替她捏肩,又把人送回楼上房间,叮嘱她好好休息,不用再操心楼下的客人。
“放心吧,你老公我就是干这个的,我来搞定。”范阳弯腰替老婆把耳环取下来,心疼地她揉了揉被拉变形的耳垂。
新娘子仍有些担心,“新娘不在,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漂亮老婆哪能一直给他们看?!”范阳大手一挥坚持道,“你呀,就赶紧好好歇会儿,等我把客人送走了就来陪你。”
“你别喝太多!”新娘也实在累得不行,被范阳往床上一按,下一秒闭上眼就能睡着了。
“放心吧,回来绝对熏不着你。”范阳替她掖好被子,又把房间空调温度调好,才轻轻阖上门下了楼。
电梯刚开门,范阳看见蒋寒衣甩着胳膊从卫生间走出来。
“哟,英雄。”范阳幸灾乐祸地喊了声。
蒋寒衣闻声定住脚步,回头一看是他,没给好脸,压着烦躁“嗯”了声,问:“怎么在这?”
“刚送老婆上楼休息。”范阳重音强调“老婆”,满是炫耀的意味。
蒋寒衣黑着脸,瞪他一眼转身要走。
“嘿别走啊,聊会儿。”范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拉着蒋寒衣出了酒店大门。
“办着婚礼,新郎跑出来跟伴郎抽烟,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被谁逼了婚。”蒋寒衣往花坛边一靠,支着长腿,烟还没点上就奚落了范阳一句。
范阳一点不生气,摇头啧啧发叹,“有些人啊,自己玩英雄救美玩脱了,还嫉妒我,就把火发我身上。”说着,他倒是低头瞥了眼蒋寒衣的手背,还行,没鼓水泡,就是红肿得厉害,不太美观。
“我嫉妒你什么?”蒋寒衣像听了个笑话。
“嫉妒我有老婆啊!我老婆,又漂亮,又可爱,还很爱我!”范阳得意洋洋,老不要脸。
蒋寒衣冷笑一声:“那我还是更关心你婚礼上碰到前女友连敬酒的时候都不敢看一眼是为什么。”
“……”范阳的脸色僵了一瞬,“不谈这个咱们还是朋友。
”
蒋寒衣微微低头,用手拢着风,点着了烟,没再多问。其实他至今也不太清楚范阳和夏梨是为什么分了手,明明双方好像没什么矛盾,不然夏梨今天也不能这么平静大方地来参加婚礼。范阳这厮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倔起来像头牛,这两年一碰这话题他就回避,怎么也不说,蒋寒衣于是也一直不问。
“那天我把请柬给她的时候,她好像不太高兴,差点又骂你两句。”吸了两口烟,蒋寒衣忽然起了话茬。
范阳反应了两秒这个“她”是谁,对蒋寒衣这种矫情的代称行为表示十分嫌弃,撇了撇嘴才道:“那不挺正常,她以前就八棍子闷不出个屁,十句话里有八句是问了开口骂我。”
蒋寒衣被他说得一笑,然后道:“她以为你和夏梨没分多久。”
“两年还不够久啊阿 sir!”范阳大喇喇摆手。
“久么?”蒋寒衣抓着他的话反问,“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为什么突然就想结婚了。这才认识没半年吧,虽然感情好,但怎么就确定能结婚了?”
“两年,再来一回我牢都快蹲完了,你说久不久啊?”范阳没心没肺地笑道,对上蒋寒衣沉沉的眼神,一摆手躲开,“我们普通人,到了适婚年纪、碰到了喜欢的人,就是要结婚的,懂?”
“更何况,我老婆还那么漂亮!”范阳言之凿凿,忠诚守护着自己老婆的颜值荣誉,“这年头,漂亮、有钱、贴心,有一个就不错了,可以结啦!活得太挑是不行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