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可真是多亏了你了,我的伤是次要,若不是你立时路过救了灯青,尤其是那驾车的马夫,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如此一来,我不仅欠你一件贺礼,还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薛云照自小浸润书香,眼中所见皆是善美,这种当街坠马之事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每每思之,仍然历历在目。
“此事有些蹊跷,官宦人家乘马车出门时,向来都会细细查验车轿,一般不会出这样的大差错,如何会当街失事?夏姑娘,若有人要害你,你需得当心些啊!”
夏之秋垂下目光,在床榻上百无聊赖躺了这么久,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是望遍整个中都,答案从来都像立起的针那般显而易见。
在宫门口,她见到了宋景玉,在街市,灯青认出了宋府的小厮。
这些年来,夏宋两家说不上有多亲近,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位将军更是话也没有说过几句。可是宋景玉不然,似乎自从有记忆起,她就一直明里暗里地同夏之秋较量。从前是言语讥讽,如今,按捺不住要谋取性命了么?
可纵然夏之秋心如明镜,她却并不能说什么。
宋景玉若是只将矛头指向自己,那也便罢了。可若是将坠马之事的猜测说了出去,夏峥护女心切,一定会去宋府要说法。如今夏宋两家不同往日,彼尊我卑,宋景玉更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贸然而去,不仅讨不到什么便宜,更会受一番折辱回来。
若宋家大肆宣扬,甚至上呈朝廷,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这场罪,和血受了,日后行事再小心仔细些,也算相安无事。
她笑了一笑:“薛公子说什么浑话,我父亲是怀化大将军,母亲追封诰命,与旁人无仇无怨,怎么会有人想害我?”
薛云照定定看着夏之秋的眼睛,所有的假象都是欲盖弥彰,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考量,夏之秋习文舞墨,通读诗书,说出方才那番话,必然也是百般之下择其优,没有办法的办法。
“是。”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茶来了——”
是时,灯青沏了茶送来,薛云照见她身姿轻盈健步如飞,不禁慨叹道:“灯青姑娘真乃神人也,受的伤比夏姑娘重,怎么好得却如此快?”
灯青抱着托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习武之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夏之秋转身接过她手上的托盘,摇头无奈地笑道:“三个人受伤,数她好得最快,可怜了驾马的陈叔,现下还在家中养伤,床都下不来。”
灯青嘿嘿笑着,往夏之秋身后躲了躲。
“薛公子,上好的密云龙团,尝一尝吗?”夏之秋擎起茶壶,壶口缓缓倾流出清亮的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