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安检口,是登船区,乍一进去,迎面就看到bill上校捂着脖子,给小林阿西扶着,俩人从游艇上下来,飞一般的在往前走。
而bill上校的脖子上有好大一圈划痕,他胸前满是鲜血。
林珺下意识捂上了半夏的眼睛,二黑则一直对着bill上校狂吠。
这小狗崽子从小吃的熟食,还没闻过血腥,狗爱血腥,它刚准备去舔,顾谨跳下船,把它捞了起来。
上了船,林珺依然惊魂未定,松开半夏的眼睛,她问顾谨:“bill上校咋回事,他是不是给大白咬的,胸前怎么那么一大滩血?”
这下,林珺更担心大白了,是狗就会咬人,所以必须要牵绳,但经过训练的军犬,是不会随意咬人,更不会咬主人的,就算咬人,也必须是在听到主人发号的施令以后才能咬。
大白突然发狂咬主人,很大可能是患上了狂犬病,那就必须被处理掉。
半夏也担心的不行,小嘴巴又撇了下去。
有狂犬病的狗是必须被杀掉的,孩子刚刚因为大白逃出生天而欢喜的心,又弥漫上了悲伤。
好在顾谨说:“跟大白没关系,是bill先生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顾谨和小宪刚才在船上,视角不同,看到的,发生的事件,也跟林珺母子看到的不一样,刚才,在bill先生的游艇上发生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够可笑的。
当时大白听到半夏的声音,要闹,bill上校怒极,去套狗,没有套到,一个保镖不知道从哪翻出个鱼网来套,可鱼网非但没有套到狗,反而套到了bill上校的脖子上。
bill上校心急,去扯鱼网,结果鱼网上有根细鱼线,他力气太大,一把扯下去,脖子上顿时血流如注,再加上几个保镖七拉八扯,一个渔网,差点没把bill上校给困死在里头,最后还是小林阿西掏了刀才割开的渔网。
小林阿西怒极,提着刀要杀大白,大白是给逼急了才跳的水。
总之,刚才发生在游艇上的事,那叫一个惊尽动魄。
这时马达在响,船舱里有人出来,是穿着便衣的宋团长,她总是习惯性的敬礼,说:“博士,时间到了,咱们该开船了。”
林珺总觉得空落落的,回头一看,忙说:“宋团长,麻烦再等等,我家法典还没上船呢。”
“来了来了,妈,我来啦。”是法典,一身湿淋淋的,打着光膀子,怀里抱个东西,打着光膀子,一路跑了来。
他一上船,二黑立刻连蹦带跳的叫了起来,半夏也咧嘴笑了起来。
法典穿的是个大白t恤,但他把t恤脱了,用它包了个东西,虽然看不清楚,但半夏已经猜到了,那里面裹的是大白!
女孩刚才往回跑的时候就看到哥哥跳海里了,她知道的,就好像当初他会义无反顾的救她,他是去救大白了,为了不打扰哥哥,她才提前回来的。
果然,哥哥把大白救回来了。
t恤被扔到地上,摇了起来,再甩一甩,大白从法典的t恤里钻了出来。
船上不仅有林珺全家,还有宋团长,以及她的上司秦团长,和反间处的几个同志,大白,bill上校的狗,大家都知道的,而反间处给它的备案是,毙捕!
所以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几个军人同时伸手摁腰,欲拔枪。
大白甩着身上的水珠子,呜呜咽咽的叫着,又不停的拿爪子拱着项圈。
法典总觉得哪不对,他于是伸手去摸,摸到项圈时手顿了一下,这时半夏也伸手过来了,俩兄妹一起摸进去,再把狗的项圈卸了下来。
这可
好,摁着枪的秦团长都惊了:“这他妈啥玩艺儿?”
倒是顾谨出过国,见过新奇,说:“这个是倒刺项圈。”
大白的项圈里有一排排凸起的尖钉,半夏离得近,伸手去摸钉尖,发现它特别尖厉,孩子哎呀一声,忙收回了手指。
倒刺项圈,向来,是给那种最凶狠的,会咬人,且驯不服的大型犬戴的。
bill上校应该是因为驯不服大白,才给它戴的。
狗戴倒刺项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它身上还好,但脖子一圈儿的毛整个磨完了,皮肤上还疤疤点点的,长起了癞疮,所以头一回见时,毛发鲜亮,威风凛凛的秋田犬,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愣生生给bill上校驯成了一条癞皮狗。
倒刺项圈于狗来说,可谓酷刑,突然被解开,狗终于能喘口气了,它拱一拱的,缩半夏身边来了。
在狗狗的意识里,半夏是它的小主人,而小主人帮它解开了枷锁,它开心,欢喜,呜呜叫着,摇着尾巴,尽情的给小主人撒着娇。
半夏以为只要哥哥把大白偷回来,这狗就属于自己了,也超开心,把它团到怀里,不停的帮它顺着毛。
这时秦团长上前,低声对顾谨说:“博士,让俩孩子回舱吧,这条狗,我们怕bill上校动过手脚,必须处理了它。”
既他们给狗装了窃听器,bill上校也很可能会给装,而狗身上一旦藏着敌方的窃听器,那他们今天的行动就全盘暴露了,小宪也就更加没可能拿下潜艇了。
顾谨回头,这时半夏浑身都给狗弄湿了,但他的小公主笑的特别开心。
小女孩揉揉眼睛,又揉揉大白,眼角都笑出眼泪来了。
时间已经很紧了,也容不得大家妇人之仁。
既不想影响任务,大白就必须被射杀。
但孩子哪知道大人面临的艰难,半夏此刻,可谓被双重的幸福包围着。
二黑平时很怂的,还懒,还弱的不行,哪怕路上碰见一条小哈叭狗,小串串,只要对方吠两声,它就会吓的缩起脖子,躲半夏身后。
今天是它头一回出远门,按理它该更怂的。
但他突然它不怂了,还凶得很,此时看来个大白狗,一来就跟半夏自来熟,还缩她怀里不出来,当然不高兴,围着大白吠来吠去,叫个不停,还用鼻子来拱,爪子来扒,见扒不开,一屁股抵过来,把大白抵出去,自己钻进了半夏怀里。
大白体量比二黑足足大了一倍,但它叫声不及二黑高,也不及二黑凶,还真被赶出去了,可它又不甘心小主人被别的狗狗霸占,就围在半夏身边,呜呜直叫。
它脖子上的伤很严重,不但声音呜呜,眼神也在撒娇,祈求。
半夏推二黑的屁股,示意它出去,劝说:“大白是新来的嘛,你要让着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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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但占着位置不肯走,还呲牙咧嘴,几番要把大白逼下船。
大白本就有伤,站不稳,被二□□到船舷处,不甘心,又折了回来,也学着二黑的样子,想拿屁股把它挤开。
咦,俩狗用屁股打起架来了。
法典把二黑从半夏身边扯过来,想要帮忙抱抱,但向来怂的二黑今天彻底爆发了,它回头对着法典狂吠了几口,又用屁股去抵大白了。
“爸,你快看,这俩傻狗,可不可笑。”法典忍不住笑,但蓦的回头一看,他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这时船已经开了,秦团长给林珺个眼神,示意她把半夏和法典先哄进船舱去。
法典是大孩子了,看到秦团手摁着腰部时,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不想杀大白,他伸手去搂大白,偏偏大白嗷的一声,尖叫了起来,连法典也要咬。
秦团说:“万一孩子被咬就麻烦了,林珺同志,把他们喊船舱里去吧,这条狗,留给我处理就好,你放心,我的枪上装了□□的,不会让孩子们听到。”
林珺咬牙说:“这样吧,我们不去旅游了,我们下船,把狗带回家,行吗?”
秦团的手依旧摁在枪上,抬手看表,显然,是在思索,折回去一趟,时间够不够,还有,bill上校的船上还有好些保镖,要被他们发现大白在这儿,会不会对任务造成影响。
其实就现在,要大白再不闹了,林珺带它下船,它就能活下来了。
可法典去扯它,手才挨到它的屁股,它立刻嚎叫了起来,而且呲牙咧嘴,恨恨的逼近法典,连声汪着,似要咬法典一般。
毕竟是狗,不通人性,还可能会咬人。
法典怕它会咬半夏,就一脚踢开它,连半夏带二黑,一起拉过来了。
秦团长一看,正好说:“孩子们,你们先进舱吧,这条狗狗受伤了,我把它带到r/>
宋团接到领导的眼神示意,也说:“对对对,我们去给它治病,你们先安安心心去玩儿吧。”
秦团又悄声对林珺说:“时间太紧,我们就不回港了,这狗,处理掉以后我们还得解剖它进行检查,您注意一点,不要让孩子们到
林珺其实想回岸,大白又不是疯狗,它虽然一直在嚎,但它并没有咬人,就证明它是条好狗。
就这样处死一条没有咬过人的,还特别聪明的狗,她于心不忍。
但正如秦团所言,万一它身上还有别的窃听设备,没有被发现呢,那它就是一个移动的信号源,会把小宪整个儿暴露出去的。
只把一条狗放在林珺面前,做为一个医生,她肯定舍不得它死,会尽力去救。
但当把它和她儿子摆在同一位置,那她当然选择保儿子。
点了点头,她说:“行吧。”
看秦团走向大白,试图捕捉它,它哀叫着,吠着,躲着,目光也变得可怜巴巴的。
林珺为难极了,军方要处死大白,她只能答应,而半夏呢,她是孩子,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暂时林珺可以瞒着,可他们要在船上过夜,半夏早晚会发现的,她喜欢的狗被解剖,被搞成标本,叫孩子怎么能接受。
而现在,她必须得跟半夏撒谎了吗?
这叫林珺如何说得出口?
她蓦然回头,就见法典还在不远处站着,但半夏不见了。
林珺又给吓了一跳,忙问法典:“点点,你妹呢?”
法典问老爹:“爸,你见我妹了吗?”
顾谨也扭头四顾,目光落在二黑身上,但二黑跟顾谨对视一眼,吠了两声,扭头跑了。
所以,半夏去哪儿了?
游艇上下共三层,这时,半夏其实就在他们的头顶,秦团长说的话她其实全都听到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并不需要妈妈撒谎,或者劝她,她也知道,大白不能被留下来,可是她不希望大白死呀,孩子这是头一回,理解了什么叫好心办坏事,她突然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找大白的,那么,它就不会因为找她而触怒主人而挨打,也就不会跳船,更不会被杀害了。
小小的女孩,因为她被法典从秦秀手里救了出来,所以她坚信,面对暴力,反抗和逃跑是最有效的手段,她知道大白一直在
忍受暴力,所以想让它反抗,让它跑。
但是,世事是复杂的,小女孩能理解它的复杂,可她无法接受。
而且在听了秦团和林珺的聊天后,她认为,正是自己害死的大白。
今天,本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她坐上了自己最心心念念想要坐的大船,跟着全家人,要一起出海旅行了、
她还幻想,自己将去海的另一边,将到阿尔卑斯山,然后见到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二狗哥哥。
可是才刚刚启程的旅行,全家人都在,她是多么的开心,可她就要害怕死她最心爱的狗狗了吗?
半夏太难过了,她缩在墙角,头抵着墙,无助的哭了起来。
这层只有小宪一个人,从半夏上楼时他就看到她了,而他,今天是来帮半夏捉潜艇的。
虽然在登船之前小宪都还没想到能活捉潜艇的办法,但就在刚才,目睹bill上校的受伤后,他受了启发,已经有五成的把握,不但能活捉核潜艇,还能亲手送到妹妹眼前了。
但是他可爱的妹妹,她怎么了?
她本来是趴在船舷上的,可突然就溜下来了,还坐下了。
小宪刚刚在电脑的无线电信号端口发现了一个无线电遥感信号。
而无线电遥感,目前在国内,只有军用,还没有开放民用领域的,按理,南海不可能出现这种信号的,因为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正准备好好搜索,追踪一下这个信号。
可他蓦然回头的瞬间,就见妹妹穿着粉色的背心,红灯笼的裤儿,小凉帽儿背在背上,她的小脑袋正在碰船壁,还磕的一下一下的。
如果说在登船前,小宪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是零的话,现在,他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有50%了,所以现在,他的压力已经远没有登船前那么大了。
话说,自打回来,他还没跟妹妹好好玩儿过呢。
连着两天了,她各种闹,各种等,想跟他玩,他因为忙,一直没顾上。
既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大了,他的压力就小了,而现在,妹妹躲这儿,怕不是在跟他捉迷藏?
小宪撇下电脑,出来了。
蹲在半夏身后,他以为她是在跟他躲猫猫,哄他来跟她玩嘛,就笑呵呵的,轻轻挠了一下她的背。
半夏扭扭屁股,还更往墙角钻了钻。
小宪还是以为她在玩儿,心说小坏蛋,半年不见,她比原来更好玩儿了。
他于是伸手再挠,半夏耸耸屁股,再往里钻。
这小丫头是咋啦,小宪往前一凑,这下看清楚了,小女孩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里在往外漏,所以,她一直蹲在这儿,不是在躲猫猫,而是在哭?
她已经哭了快五分钟了,有父母,有三个哥哥的小女孩,她已经哭了快五分钟了,可是没有人管她,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是谁惹的她,怎么能叫她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就这样无声哭的。
“爸,妈,法典,顾民他妈的在不在,你们谁他妈的,惹哭的我妹?”小宪一声巨吼。
这一声,惊的/>
“谁他妈的,惹哭的我妹?”他再吼。
这一声,吓的正在捕狗的宋团和秦团也同时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