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掠过莫里亚蒂手臂上昨天受伤的位置,方才嘴边那抹讽刺的淡笑重新变得天真无邪,像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年:“您昨天受的伤现在还好吗?还请多加小心——毕竟对于您而言,最高昂的代价大概是生命。”
道林满意地看到男人看向他的目光里终于多了一丝尖锐的审视,他提步走到莫里亚蒂的身侧,微微偏头,在对方的耳边轻声继续道:“但这个代价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莫里亚蒂的表情,微笑着同对方擦肩而过,按响了嘉布遣大道8号的门铃。
莫里亚蒂离开之后,回到自己房间的苏冉提笔飞快地将今早在脑中构思了许久的两封信写了出来。第一封信将以电报的形式拍给远在的伦敦迈克罗夫特,后一封则用信封封好,准备送到杜巴上次留给她的私人地址。
苏冉放下了笔,斟酌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把手上的东西转交给仆人,准备自己亲自去趟邮局。并非是她不信任夏尼伯爵,只是有些事情尽量还是让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苏冉重新戴好手套和帽子,叫上珍妮准备一起出门。今天她不光要去寄这两封重要的信,还需要去药剂店购买一些必要的用品。
苏冉拿着手包下了楼,刚好同被男仆引进来的道林打了一个照面,她愣了愣,脚下的步子因为惊讶停在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之上。
她完全没有料到此时会在这里见到道林,不过或许因为后半夜经历的事情过于有冲击性,她现在回想起昨晚道林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亲吻时,心中竟然一点尴尬或是气愤的波澜都没有,然后她又想起了自己打上去的那个耳光,一时只剩下了全然的无奈和疲惫。
道林的眼睛在看到苏冉的那一刻眼睛陡然亮起,平日稍显迷离的目光凝聚成格外专注的一点,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他的脸上有一种不加掩饰的欣喜,而这欣喜之中夹杂着一种小心翼翼充满渴望的祈求,情不自禁扬起的唇片在露出一个让日月都失色的笑容后,又被某种忐忑的情绪强行拉成一条直线。
这种混合着喜悦、讨好甚至专注到显得有点卑微的神色浮现在那连神都要赞颂嫉妒的完美五官之上,因着巨大的反差和矛盾感,从而产生了一种可以轻易地打动任何一位铁石心肠之人的强大杀伤力。
苏冉听到一向沉稳老成的珍妮在她身后有些难以自持地抽了一口气。
道林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拿着帽子的手扣在胸前,优雅地对着苏冉行了一礼,一双澄澈的蓝眸似乎只看向她一个人,也只能看到她一个人:“苏,早上好……你现在要出门吗?”
那看起来略显可怜兮兮的目光中有某种显而易见的期待和坚持。
她和道林对视了两秒,预感到一场谈话在今日或许难以避免。
快刀斩乱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苏冉这样安慰着自己。
她转身对着珍妮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珍妮,今日不用陪我出去了,我有些正事与格雷先生商谈,请你替我转告夏尼伯爵1。另外还请帮我今晚在歌剧院订一个包厢,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订到五号包厢的位置,如果不能订到的话——三号或者七号,总之尽量在那个视角的位置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