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接过诏书,一边问他:“这是何物?”
“遗诏。立一江为王的遗诏。”扶澜扶着床柱缓缓站起,小心翼翼看着她。
长宁目光微滞,停在了诏书之上。
迦律为王,皇后监国辅政?
“王,后宫不得干政,这遗诏不妥。妾身是个女人。”她抚过诏书上的字,摇头道。
“没什么不妥,你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你可以。”扶澜按住她的手,又自腰间摸出一枚婴儿手掌大小的玉佩,放入她掌中,“此物是明光殿暗格的钥匙,开启暗格的锁孔在我椅上,你仔细对对便可寻到。玉玺收在暗格里,如今……都交给你。”
长宁低头看遗诏落款,还未盖玺。
“王,你这是何意?”她心里暗惊。
“我都交给你,你再信我一回好吗?我是将死之人,只想最后多看你几眼。”扶澜握紧她的手,目光似有乞色。
“你要我信你什么?”她与他对视。
“信我……信我爱你。”扶澜温柔笑起,纵然年岁已老,可这一笑,却还有十七年前的温柔。
“我从没怀疑过,是你自己在怀疑自己。”长宁卷起遗诏,扶他坐下,跪到他身后,轻轻梳起他散落的发。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连你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否爱过我。”她浅浅笑了。
“不,长宁,我爱你,我知道的,我爱你!”他转身抚上她的脸,眼里的温柔有几许执拗。
长宁才刚梳整放在掌中的发转眼又乱了,她只好重新来过。
“爱我?拿什么来爱?你连来世都没有了。下这么大的赌注,值得吗?”
“能换来你的爱,就是值的。”他道。
“我的爱,从来不用换,也换不到。你想听吗?”长宁叹口气。
“你说我便听。”
扶澜静静将头倚到长宁怀里,听她和缓的说起旧事,如同多年前他给她讲苍羌的历史那样。
长宁想起天真烂漫的岁月,想起大安皇宫里无忧日子,不由自主露出笑来。
“其实,你们虽然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庞,可是脾性却完全不同,很好区分。”
左尚棠自小生于山野,行走江湖,身上有着难驯的野性,这一点,和左一江倒很相似。扶澜就不同了,他长于宫中,受过极好的教育,温柔内敛,沉稳优雅。
“我十二岁就认识尚棠,追他追遍整个兆京,他是我这一生最无知无畏岁月里用尽全力想要追上的人,毫无顾忌并且任性的感情,他招架不了见我就逃,可每次有事,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永远是他。”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仿如与生俱来的本能,从十二岁那年两人初识开始,历经大安宫变厮杀,到她踏上和亲之路……
“而你不同,你温柔,体贴,像润物之水,无孔不入,好到极致,但你会犹豫。你所有的好,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因为你是个帝王,你心里计算的,永远是如何能让手里的权势更强一分,脚下土地再大一寸。”
王心在上,帝君无情。
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