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呢?”姜桑梓顺从地喝口水,又问道。
“你怎知安乐侯……”霍翎诧异。
“我与阿芷被掳,正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他们在太虹苑中密商对付安乐侯之事被发现。殿下言及石林有打斗痕迹,阿芷一介弱女,不可能与人打斗,那便另有其人,我猜是安乐侯。”姜桑梓平静道。
毛毛躁躁的姑娘一改昔日慵懒骄矜的作派,分析起事来竟头头是道,倒叫霍翎刮目相看。到底是将门之后,这份沉着便已非寻常女子能有。霍翎不知不觉坐正了身子,与她议起此事,未因她身为女子而小看半分。
“殿下,此事你应是早有安排,要借赏枫宴之名对甘露庵贼人下手,安乐侯亦是受你之命间入甘露庵吧?”
她们才被掳走一夜,霍翎便能在第二日一早赶到救下她,又对甘露庵了解颇深,显然已有准备,姜桑梓前后一想,便想通其中关节。
“是,我确是借赏枫宴之名打算攻其不备。这两年京中欢喜毒又盛,源头不明,父皇命我彻查此事,我查到甘露庵这里便断了线索,找不出主使者何人,故才命一江暗中间入调查此事。”霍翎点头,爽快地说予她听。
她慢条斯理地饮水,他便徐徐说起此事:“那起人喜欢哄骗京中名门子弟吸食欢喜毒,令其上瘾,以此控制要胁其听命他们,与当年魏家之祸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如今行事更为隐秘。他们将毒窟设在甘露庵,乃因此地偏僻不易被外人发现,但也正因此他们每次骗来的人都不敢多。此番赏枫宴来的世族子弟不少,其中有不少是他们的目标,又是以我的名义邀来,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出事也可扣我一个污名。我将计就计,本想借一江之手查清主谋者,不料中间出了意外,棋差一招。”
“殿下的意外,是我与阿芷吧?”姜桑梓捂紧杯,有些沮丧,“我们坏了殿下的大计。”
她还记得被掳之时那女人说的话,因她们的意外叫对方起了戒心,进而改了预定之计。
“别傻了,世事难料,再周全的计谋也难保不出意外。倒是因为这事叫你们涉险,害得如今一江和阿芷皆下落不明。”霍翎说着又捏捏眉心,他两夜未眠,眉间有丝倦色。
“阿芷落进湖里了,殿下的人沿路可有看到湖?”姜桑梓淡道。
“甘露庵外倒是有个湖,但是她落进湖中……”霍翎闻言脸色顿沉。
“她没事,被人救了。如果我没料错,应该是安乐侯救下她。”姜桑梓将杯中茶一口饮尽,方将心头颤意彻底压下。
“你如何知晓?”霍翎拿走她手中茶碗,惑道。
“殿下,我与阿芷易魂而存,生死之间,我不仅能感知她的情况……”姜桑梓顿了顿,又道,“我与她,生则同存,死则同亡,二人同命。”
生死只悬一线,她半只脚已进了黄泉,如果当时没人救下江善芷,她也不会再醒来。
霍翎惊诧,两人间无人再续言,殿上陷入沉默,直至江善芷腹中忽然“呱”地空鸣,她猛地环住自己的肚子,脸上多了赧意,终于又有了往日的模样。
“你近两日未食,我令人备了好克化的粥,你吃一些,稍后我让人送你回熙平那里。你们被掳失踪之事,我并未声张,故这里无人知晓此事。我舅母两日没见着你,熙平怕是要瞒她不下,幸而你回来。”霍翎温言开口。她们被强掳之事若是叫人知道,清誉必然受损,他少不得将此事按下不发。
“可‘太子妃’不在,如何向诸人交代?”姜桑梓揉揉肚子,问道。
“我已经传谕出去,太子妃感染风寒,赏枫之宴延后。”霍翎便道,“你说阿芷落进湖里被一江所救,那他们大概已经逃进红枫谷。接下去的事你交给我,我不会让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