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芷自然而然接过布条,往他伤口看去,嘴里却道:“好好的眼睛坏了,我替你难过。”
她说着托起他的手臂仔细看那刀伤,刚才离得远她看不清晰,这么一看倒吓人得很。伤口四周高高肿起,中央皮翻肉绽,轻轻一动就有血水渗出。
“呵。”左一江笑笑,“江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做我眼睛可好?”
“嗯,好。”她注意力都在他伤口上,随口应允了他。
“你的手在颤抖,害怕?”左一江发现她按在他手臂上温热的指腹正在发抖。
江善芷没回答他。她是害怕,这样狰狞的伤口,她几曾见过?更遑论还要亲手处理。但此时害怕也无用,她少不得咬牙忍着。
“把你的伤药给我。”她道。
左一江挑眉。
“你刚才药粉没洒好,我再给你洒过。”江善芷看到伤口附近散着并不均匀的粉末,便猜测他身上有药。
左一江从腰间摸出个青瓷小瓶给她。她放下布条,接过瓶子,瓶塞一去,便有股淡淡香味散出。她将他的手臂托高,往他伤口上倾倒药粉。
女人的动作格外温柔,药粉倒得很慢很仔细,她虽害怕,动作却有条不紊,药粉倒好后甚至还叮嘱他一句:“若是疼你告诉我。”
伤口虽然又痒又疼,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在云谷时兄弟们给他上药,粗手粗脚没有轻重,后来到了宫里,他有伤也不喜欢叫外人知晓,自己偷偷上药,从来都仗着身体好而敷衍了事,倒是从来没人像她这样小心翼翼温柔以待,连缠绷带的动作都极缓极轻,中间还不忘问他——是紧了还是松,若太紧便说,若太松我再用点力。
左一江沉默起来,也不回她。江善芷缠好绷带后将他的手小心放下,一屁股坐到上,不过包个伤口,她竟出了身汗。
“江姐姐,你身上的香里头有柠果。”他动动手臂,将衣襟拉上。
江善芷偏头嗅嗅自己,没闻到香。就算沾染了香,泡了水也早该散了,他怎么还闻得到?
“我母亲寝宫里,种了几株柠果树。”从第一次见面,左一江就记住她身上的香了。
她一怔:“你母亲?”
话说一半,她却突然失声,想起左一江无父无母。他的母亲长宁大长公主二十多年前就和亲去了苍羌,没几年就失踪,从此杳无音讯。柠果是番邦进项的罕物,先皇宠爱长宁,就将柠果全赐给她,种在了她的寝宫漱玉斋里。今皇怀念亲妹,这漱玉斋二十多年都没变过,也不曾有人住进,一花一木都是当年模样。左一江七岁回宫,幼时曾几番避人独自躲进漱玉斋,她听皇后与自己母亲提过这事。
“柠果夏日果熟,酸得倒牙,我偷吃过,不过香味很特别。江姐姐喜欢这香,明年夏天果熟之后我都摘给你。”他忽然笑开,又露出酒窝,很开心,像个乖巧孩子。
江善芷唏嘘心酸,才想拒绝,却见他眉间隐约稚气,喜色满满,便又改口:“好呀,如此我先谢过你了。”
话才落,她果见左一江笑得更开心。
“对了,我们这是在哪里?”江善芷也笑笑,转开了话题。
“红枫谷里的山洞。这山洞是巡山人躲雨避雪之地,里面存有干柴,我和霍翎从前进谷淘气的时候发现的。”左一江据实以告。
江善芷站起,往洞口走去,一边问他:“你眼睛不好使,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知道。你那时被冻得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