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次,虽说都算化险为夷,但一直都是敌暗我明,就算反制住打几拳,也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想明白了,他需要权利!
拿到权利的前提,就是向皇帝证明,自己是一枚有价值并且十分称职的棋子。
这场证明是一场豪赌,赌李弘的“容古今难容之量”的量,究竟能够大到什么地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白玉玑说过,鸾凤蛊乃是南诏王室秘传,天下无药可解,我已经放弃了。”
“那你求我……”
“我想求陛下,给白玉玑一个机会!”
“她与你性命相连,我自不会为难她。”
“我的意思是,给白玉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嗯?”
李弘拧起了眉头,语气中也多出了一丝严厉:“她可是南诏余孽!牧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上严厉,心中却是有些惊喜。
他喜欢一切意料之外的反应。
按照他原本的猜测,秦牧野在收到第二份礼物之后,才会向自己坦白。
但没想到这孩子聪明,刚收到第一份礼物,就主动挑破了这件事。
至于求自己给白玉玑改过自新的机会,更出乎意料了。
“我知道!”
秦牧野神情无比严肃认真:“不瞒陛下说,白玉玑挟持我,就是为了怀上我们秦家的血脉,然后用腹中胎儿炼蛊,用来毒杀我爹。
一开始我对她又恨又怕,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她读的是我们中原的圣贤书,跟那些南诏余孽有本质的区别,她只是被那些人裹挟……”
李弘厉色更甚:“所以你对南诏余孽生出了恻隐之心?甚至动了感情?”
“是!”
“你混账!”
李弘眼底满是杀意:“你可知道,光凭这番话,就足够你死好几次了!”
秦牧野身体僵硬,明显已经怕到了极致,却还是咬着牙说道:“回陛下!若只是对仇人叛党动了感情,我只会与她同归于尽!”
“哦?那你为什么又贪生怕死了?”
“因为我……我认为她能为大干所用!”
“你倒是会找借口!”
“我没有找借口!”
秦牧野深吸一口气道:“陛下!不瞒您说,这起差点让我姑姑蒙冤入狱的案件,就是她们策划的!”
“这你都知道?”
李弘有些诧异:“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为她求情?”
秦牧野深吸了一口气:“我姑姑一直对她很好,这件事发生之后,她承受不住内心的谴责,就把这件事情给我讲了,其实她一开始就后悔了,我姑姑去找扈焕时,她想阻拦我姑姑,但是没有成功。”
“她说你就信?”
“我问我姑姑手底下的那些禁军了,陛下您也可以问。”
“哦……”
李弘神色稍缓:“只是这些,可不能说明她有被原谅的价值。”
秦牧野沉默片刻:“昨天她又告诉了我一件事。”
“哦?”
“她告诉我说南诏遗民策划那起案件,是为了在向四夷番邦证明南诏的价值,好为南诏遗民争取生存的空间,我认为这是一个打入他们内部的好机会。”
“这种事她都告诉你?”
李弘这次是真惊了,这亡国公主嘴好像有点漏风,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抖。
或者说,往秦牧野这里抖。
秦牧野有些扭捏:“我跟她,嗯……就是那种,您懂么?”
李弘有些不忍直视,一个镇南侯世子,一个南诏亡国公主,双方有生死大仇,却会被情情爱爱牵着鼻子走。
都失去理智了!
但又没有完全失去。
白玉玑还知道为南诏干正事。
秦牧野还想着过来坦白,试着让她改过自新。
当真……神奇。
但又感觉无比合理。
李弘揉了揉脑袋:“你想让她怎么改过自新?”
秦牧野听他松了口风,顿时心中一喜:“回陛下!我虽然不确定,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相较于复仇,她更希望南诏遗民能够生存下去。
而大干也需要在所谓的诸邦联盟当中,有一个有话语权并且听话的内应。
所以……”
李弘静静地看着他:“如今四夷番邦,都已经被我们打得上京求和,你凭什么认为,大干需要一个内应?”
秦牧野咬了咬牙道:“因为朝廷依靠那些妖官,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是有战力不假,但只会挑拨矛盾,让边疆一直处于战争,借机想朝廷索要军费,只有让四夷仇干情绪彻底化解,再把这些妖官赶走,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盛世。”
李弘神情有些严肃:“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我姑啊!”
秦牧野理直气壮:“她天天在我耳边叨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李弘:“……”
沉默良久。
他忽的一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想法,所以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秦牧野摇头:“不知道……”
“若我现在要你想呢?”
“这……”
秦牧野有些尴尬:“这真想不出来,真不是那块料……”
“你不是这块料,你强闯鸿胪寺?”
“强闯鸿胪寺,两眼一睁莽过去就行,可强闯鸿胪寺这种点子,我可想不出来啊。”
“……”
李弘哑然失笑,盯着秦牧野思索了片刻,忽然说道:“牧野!”
“您说!”
秦牧野神情还是有些紧绷,明显一颗心还没落地。
李弘笑着问道:“你想当官么?”
“我,我不是那块料吧?”
“无妨!我教你。”
“这……”
“你难道不想帮白玉玑改过自新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