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傅琢祈真是小心眼记仇的人,明里暗里针对一下云家,那对云家来说,倒是一场无妄之灾。云婷的父母对自己也很不错,花重锦想,总不好因为自己连累他们。
“云小姐……”
听到傅琢祈提起云婷,花重锦顿时竖起耳朵。
“还挺有趣的。”
他这是,故意的?花重锦余光扫了一眼傅琢祈。
“恩。”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试探,花重锦决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这几天好好演起来,“婷婷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听出他话里话外对云婷的维护,傅琢祈多少有些嫉妒。
嫉妒云婷这些年以保护者的姿态,在花重锦心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不过,也正是这份保护的姿态,让小狐狸对她心存愧疚,倒是彻底切断了两人之间有其他发展的可能——这也是傅琢祈为什么从不会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花重锦的面前。
他太了解小狐狸了。
只有以陌生人的身份,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被他警惕,他们才会有更多的可能。如果一旦被他认定为是朋友,那这一辈子,他也只能作为一个邻家哥哥,出现在小狐狸身边。
“也是。”收回跑远的思绪,傅琢祈温文一笑。
傅琢祈回来了。花重锦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之前几天那样松懈下去。
眼前这人可不是云婷那样关心则乱的小朋友,这么多年能一直被瑾城所有人当做真君子,傅琢祈绝对不会像他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在他面前,自己难保不会因为一时松懈就被看穿,前功尽弃。
“你们关系这么好,那婚礼的时候,要不要请她来做伴娘?”
她倒是敢来,你敢真的让她上台作为伴娘发言送祝福吗?
花重锦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这些人选,都是爸爸来定的。爸爸他……好像不太喜欢我跟婷婷一起玩。”
“这样啊。既然花世叔负责这些,那就依着他的想法来吧。”傅琢祈笑了笑,又问,“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提前回来吗?”
“工作的事情,我也不懂,就算祈哥哥你跟我说了,我也不明白,索性就不问了吧。”花重锦自嘲地笑笑,“既然祈哥哥早回来,那就说明工作很顺利吧。”
傅琢祈却觉得这笑容有些刺眼,哪怕明知道,这不过是小狐狸演出来的假象。
可假象之下,会不会也透出小狐狸的一两分真心呢?
对于他的发言,傅琢祈不置可否,只是转了话题:“什么时候去医院复查?”
“明天。”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闻言,花重锦顿时看了过去:“不……不用麻烦祈哥哥了,我自己去就好。”
“去完医院,正好和你一起回趟家。”傅琢祈说,“总该去跟花世叔打声招呼,毕竟,过两天我要带你离开瑾城一段时间。”
要不是花重锦知道那是要去拍婚礼用的照片,单听傅琢祈这话,倒是显得有几分暧||昧。
“那,那明天就麻烦祈哥哥了。”
“不麻烦。”看着那低下去的脑袋,傅琢祈还是没有忍住,抬手在上面轻轻挼了两下。
果然,手感跟想象中一样好。
花重锦的头发很细,也很柔顺,摸起来又滑又软,像是猫猫狗狗的绒毛一样。
突然被摸了脑袋的花重锦,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隔着厚软的头发,花重锦似乎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掌心的温热。
今天云婷那句“你有过心动时候”的发问,再次在耳边响起。
……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花重锦赶紧把莫名冒出来的思绪清理干净,心道,他不过是不习惯别人太亲密的触碰罢了!
都怪云婷,今天非要讨论什么心动的话题,连带他现在思路都被带偏了!
并不知道小狐狸因为自己一个举动就跑了多少内心戏,傅琢祈还在想,周鹤瑄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小狐狸选择在自己要回来的今天,还要冒险去做那样的事。
是因为脚上的伤吗?
这么想着,傅琢祈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那被白色纱布紧紧缠绕的脚腕。
因为包着纱布,所以花重锦这几天在家里都是穿着宽大的拖鞋。拖鞋之下,露出圆润的脚趾与纱布外白嫩的脚背,以及脚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
好像有点太瘦了。傅琢祈想,不过力气倒是挺大的,真不知道小狐狸都是哪儿来的蛮力。
察觉傅琢祈的目光,花重锦顺着看过去,刚好看到自己的脚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该不会,真被云婷的担心给猜中了吧?!
光风霁月的表象背后,其实是一个有着奇怪癖好的老男人?!
花重锦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撤自己的脚。
然而傅琢祈的目光倒是丝毫没有移动,好像刚刚并不是在盯着他的脚背看,只是眼神放空了而已。
花重锦又有点拿不准了。
——看来,傅琢祈这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会装一点。
去医院拆了纱布,花重锦决定继续再装几天瘸腿,好借机继续维持跟傅琢祈之间的距离,再多观察他几天。
傅琢祈也顺他的心,假意不知道他已经好了,甚至主动问:“那你这几天,就还是先住在一楼客房,可以吗?”
“可以的。祈哥哥,你不用总是操心我的事。”
“我们结婚了。”
傅琢祈这话说得有些意义不明。
我们结婚了,所以呢?
是说这样的关心是理所应当,他不必太介意?还是说让他别想太多,这也依旧只是傅琢祈出于身份责任感下的礼貌行为?
花重锦觉得,那大概是后者。
“啊……恩。”拿不准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态度,花重锦含糊着应了。
傅琢祈余光扫了他一眼,无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来,小狐狸用了这么多天,还是没能找到这段被自己强行写入的、联姻戏码的演绎方法。
那就再多给他点时间吧。
傅琢祈要登门拜访的事,花重锦并没有提前通知花盛昌。
所以当看到周家母子也在花家的时候,花重锦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司茹云最近去外地避暑了,那花盛昌可不就像老虎不在家的猴子?为所欲为。
“周阿姨好。”看着眼前一家三口本来其乐融融,却在自己进来后黑下去的脸,花重锦心情大好。
“你闭嘴!你根本不配这么喊我妈!”周鹤瑄一看到他,立刻大叫,转头又对周母跟花盛昌道,“妈!你们说句话啊!昨天的事,我真的没撒谎!”
急躁疯狂的样子,简直就像一条被踩到尾巴的狗。
大概昨天周鹤瑄一被傅家司机送回来,就把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说了。很显然,不管是周母还是花盛昌,都没有人信周鹤瑄的说辞。
“正巧周伯母也在,”傅琢祈把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昨天是内子招待不周,我代内子向周伯母赔个不是。内子向来温顺,为人也有些被动,可能会跟不上鹤瑄过于跳脱的想法,两个人产生了一些摩擦,希望周伯母不要怪罪。”
这番话换个人说,听起来可能十分低声下气。可从傅琢祈口中说出来,只觉得礼貌客套到让人无可挑剔。
说着是给别人赔个不是,但整个态度看起来,却像是在说“礼节已经给你们了,请不要不识抬举”。
很显然,对方也是这么理解的。
周母立刻摆了摆手:“小孩子玩闹有点矛盾很正常的,大家都是邻居,哪儿会真生气啊。你看,你这不就太见外了嘛。”
“不见外,一点心意,周伯母就收着吧。”傅琢祈依旧笑得温文尔雅。
花盛昌赶紧给周母使眼色:“既然琢祈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别跟孩子客气了。”
“那……我就收下了?”周母礼物收得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一旁的花盛昌虽然没说几句话,但从傅琢祈进来开始,脸上讨好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花重锦看着好笑。
要不是花盛昌一把年纪,姿色不够,花重锦觉得他怕不是要自己亲自跑去跟傅琢祈联姻。
“都快别站着了,过来坐。”花盛昌赶紧把人叫过去坐着,回头看向安静跟过来的花重锦,“还不赶紧给琢祈倒杯水!”
“哦。”花重锦这就转身,准备去倒水。
傅琢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来:“不用了,他脚上还有伤,不方便。”
“琢祈,你也别太惯着他。这孩子从小就懒。以前在家里懒也就算了,现在结了婚的人还这么不赶眼色,说出去人家要笑我跟他妈没有教育好他。”话这么说着,花盛昌倒是没有再让花重锦去,而是叫家里阿姨端了两杯茶过来。
呵。花重锦在心里冷笑,准备看看听了这话的傅琢祈,会是个什么反应。
傅琢祈倒是看不出喜怒地随口说了句:“家里都有阿姨做这些事,不会也无所谓。”
听到这句话,花盛昌跟周母交换了个眼神,立刻把话题拉到了生意场上。
“这次在国外的合作,谈得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
“对了,鹤瑄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专业课上的问题没弄明白吗?”周母接到花盛昌的眼神示意,立刻道,“正好你傅哥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问问他呗。实践出真知,你总是死读书也不行。”
本来在狠狠等着花重锦的周鹤瑄,立刻看向傅琢祈:“傅哥,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态度乖得跟刚刚面对花重锦时的发疯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情绪收放自如,丝毫不会感到尴尬,这演技,倒是一点都不输自己。花重锦想:或许下段剧本,可以多给他写一点戏份。
爱看。
很显然,这一出戏码,是一家三口一早就商量过的,此时配合打得亲密无间。
傅琢祈毫无察觉,只是点了点头:“恩,你问吧。不过有些问题,我也未必能给你一个系统回答,只能说些我个人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