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是你?原来是你!没错!就是你!”汤一品突然像发了狂一般对着沈过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你这个强奸犯!你这个人渣!你这个败类!你这个混蛋!你毁了我的一生!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敢活着?”
一边骂,一边冲着沈过拳打脚踢,又撕又咬。沈过却像呆住了一样,任由她的拳脚如雨点般地朝他落下。
但汤一品仍懊恨于自己手脚的绵软无力,心中恨极的她双手抓住沈过的肩头,朝着他肩上那个狼头的纹身,张大口,狠狠地咬落下去。
“大哥!”巍子他们见沈过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呆在那里,想要冲过来,却被沈过阻止了:“别过来。”
《圣经》里说,不能回头,否则将变成盐柱。
沈过没有回头,却也已变成了盐柱。
就在她说出“强奸犯”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
她的咒骂撕打不断,他的世界却好像突然静止。
墙上那个老旧的时钟开始倒转,一圈圈,时光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的朝后面撤去,撤回到十多年前那个懵懂莽撞的岁月。
那时的他,十**岁的他。他一边风风火火地投入到自己的混混生涯,刀口上舔血,棍阵中厮杀。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没有父母,没有依旁,想不被人欺负,除了当小混混,再从小混混变成人见人怕的大混混,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而另一边,他却在日复一日的,孜孜不倦的跟踪着那个叫做汤俊飞的男人。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开着公司,享受着底下人的迎来送往?
他凭什么住着二层楼的花园别墅,开着自己连车标都不认识的豪车?
他凭什么有那样温柔漂亮的妻子?
他凭什么有三个活泼可爱的,随时都像从广告画中走出来的孩子?
他凭什么一家人走出来时,总是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样子?
——在他害得他父母双亡,灭失了他的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可能之后。
他想报仇。
血债血偿。是他在混黑道时最先学会的社会规则。
当然,他也学会了不要用鸡蛋碰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规则。他知道目前的自己太弱小,没办法替自己,替父母报仇。他只能等待,等待自己的羽毛长成,等待自己变得强大。
然而等待是件漫长而又辛苦的事。
内心的愤怒和对复仇的渴望如同两把不灭之火炙烤着他,烧得他发狂,夜夜不能安睡。
但理智告诉他,在能力不足以复仇之前,他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日复一日地跟踪窥探着仇人的生活。
汤俊飞并不知道,他平淡幸福的生活,映衬出另一个少年的悲惨。
周末,他们一家人常常一起出门,坐在车里的他,并不知道有那样一个少年无数次地骑着他的破摩托跟在后面,无数次跟丢,也有跟到的几次,看着他们一起逛商场,一起去郊外野餐,一起谈笑晏晏的吃饭聊天,每一幕都如针一样,扎得他眼涩心酸。
他怎么敢在他三个孩子面前笑得如此慈祥。这个伪善的男人,明明亲手将另一个孩子的全家推向了深渊。
越是跟踪,他心中的火焰就越盛。他越幸福,他报仇的心就越炙热。
在沈过不知疲倦的跟踪中,他渐渐地熟悉了他家庭的每一个成员,尤其是他的二女儿。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汤俊飞总是亲热地叫她“囡囡”。
这个总是爱穿着白色连衣裙,白短袜,黑皮鞋的女生,带着富裕人家的女儿中常见的骄傲。
平常也总是面容冷冷的,不太爱搭理人,尤其是那些跟在她身后像赶不走的蜜蜂一样的那些半大小男生。
她不像她的弟弟是家中保姆管接管送,也不像她的姐姐,出入都是坐着家里司机开的车。
她像一个普通的女生,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所以,他才有机会经常看到她。
她很少按时放学回家。通常会骑着车到江堤上坐一阵子,躺在沙滩上发发呆,者捡跟树枝在沙滩上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