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来。这奶娘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已经生养过两胎,很会带小娃娃,奶水足不说,又尽心,不出三两天,一对龙凤胎的脸蛋儿上都圆了好些,小胳膊小腿儿像是藕节一样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现在家里突然多出了三口人,从早到晚,到处都是女子叽叽喳喳说话声,热闹得不像话,只有月唤,像是变了个人,成天板着张脸,动辄哭泣。前面还好好的,和人家说笑,或是逗龙凤胎,一转眼,就不高兴起来,莫名其妙地拉下脸,把龙凤胎往人怀里一塞:“抱走抱走,看着心烦。”
阿娘一听她说心烦,就又试探着问:“要不送人一个?”
月唤一听更烦,道:“等我死了以后,两个你都抱去送人!想送谁送谁,丢到大路上也没人管你!”
阿娘就没有再提起第三次了,心里却始终发愁,心道家里没个当家的男人家还是不成。
月唤因为虚,就做了个双月子,龙凤胎的事情多,她出了月子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去前面店铺里帮忙了,成天就围着龙凤胎转,偶尔得了空,才会把账簿要来翻一翻。李元贵做事甚是妥当,掌柜当得甚是称职,铺子开了大半年,从未出过差错。早在生产前面不久,月唤就托仇万里帮忙找了一个相熟的账房先生来,是以也不担心铺子里的事情。
某一日,仇万里又来,阿娘去厨房叫厨子烧了几个拿手菜,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中饭吃好,仇万里又坐了一坐,与阿娘说了一会儿话,方才起身离去。才出角门,恰好月唤带着四春从街上买东西回来,遂驻足,笑道:“回来了?”
月唤叫四春拿着东西先回家去,然后向他福了一福,道:“这一阵子都没见着仇大哥了。”
仇万里瞧她容颜俏丽,身形竟比从前还要纤细一些似的,这般看着,无论如何也不像是生养过小娃娃的妇人,仗着酒意,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口中说道:“钟姑娘,我有话与你要说。”
月唤瞧他神色,心内猛跳,问他:“仇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仇万里左右看看无人,上前将她的手一把捉住,低声:“妹妹,我等了你这许久……”
月唤吓了老大一跳,道:“快放开我,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仇万里攥着她的手,目光狂热,口中笑道:“怕什么?将来咱们总要在一处的,谁要说,便叫他说去!”
月唤心下暗暗后悔,不该纵容阿娘对他这般亲热,以致他敢做出轻薄自己的举动来,因恼道:“谁要同你在一处了?你这般说,却将温凤楼置于何地?你不要忘了,他人在云南,总有一天要回来的!”一时着急,想也没想,便搬出凤楼的名头出来压他。
仇万里知她是吓唬自己,并不担心,是以仍旧捉着她的手不放,笑道:“这么久过去了,温凤楼音讯全无,只怕是指望不上了……再者,你若还想着他,就不会从温家出来了。”
月唤骗了银子出逃,到底心虚,不禁红了脸,着恼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仇万里不放,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劝你一句话,今后休要再想那温五了,他和你之间是不可能再续前缘了。我听说,他家老太太的死,和你很有些关系,他恨你都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