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碗馄饨吃下去,月唤擦了擦嘴,抬头看看天,同阿娘道:“阿娘,我是来接你的,你跟我走么?”
月唤她爹出去溜达半天,肚子饿了,没处去,只好回来,因月唤在屋子里,他就不进屋子了,端着一碗馄饨蹲在院子里吃。听见月唤的话,一惊,嘴里一只馄饨囫囵吞下了肚。
阿娘得意瞥一眼儿媳,方才与月唤道:“妹妹啊,人家常说,看小的日日鲜,看老的日日嫌,我年老无用了,你还接我去做什么?”心里头实在欢喜,忍不住又拿眼去看儿媳的脸色。
月唤娘受不了,当时就气哭了。
正屋里月唤与阿娘的话,灶房里的大嫂二嫂也听见了,又嘀咕起来。
大嫂道:“她要去哪里?我听孩子他爹说,温家宅子卖了,温家人也跑光了,从前的亲戚朋友也都不敢和他们家人来往了……她还能去哪里?”
二嫂左右看看,悄声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嫂转了转眼珠子:“你不会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吧?”
二嫂道:“我看她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不会找好下家了吧?”
大嫂连连撇嘴,作出个鄙夷万分的样儿来:“连我们乡下人都知道:妇道人家,要从一而终!这个道理,大概她生来就没听说过。公公婆婆也是倒霉,养了这样一个女儿出来,真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大约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过惯了,宁愿去做一辈子的小星,也不愿回家来吃苦受累了。”
大嫂霜降是一直看不惯月唤的,月唤好也罢坏也罢,她都一个嘴脸。二嫂见月唤落魄,起先还是满心的同情和可怜,后又见她不是来投靠娘家,而是来接阿娘走的,心里就有点不怎么舒服了,酸溜溜的说道:“人家一张脸美,有的是人接手,温家才落魄几天?这就找好下家了,有什么法子呢。”又悄声道,“罗秀才到现在都不愿意说亲,看情形,大约还在惦记我们小姑子呢。”
大嫂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们钟家人的脸也要被她丢光了,唉。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小姑子,一文钱的忙帮不上娘家,净干些丢祖先脸的事情。用我娘的话来说,不就是……”看见自家男人过来,忙把“水性杨花”几个字给咽下。
那边厢,阿娘已做出了决定,她要跟月唤走。
阿娘原本是打算留月唤在娘家长住的,但又恐两个孙媳会给月唤气受,和月唤分开了这么久,日思夜念的,差点没把她一条老命搭上。她固然舍不得儿子孙子,还有几个三世孙,但这些人加起来,还是没有一个孙女月唤的分量重,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跟孙女走。
阿娘乘上青顶小轿之前,踮脚与月唤道:“我们这个家里头,坏的是霜降,笨的是你爹。你爹人笨,良心却不坏,他心里还是向着你的,只是碍着霜降,不好说罢了……他是一家之主,要是不愿意,我即便再想,也没办法跟你走的。你看他,没拦我,也没问一句话,心里必然是担心你,想叫我去陪着你的,你想一想,阿是这个道理?”
月唤道:“晓得了,不要再说了。”回头看她爹一眼,她爹蹲在院中,耷拉着眼皮,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