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就向月唤道:“咱们姨娘哪里都好,就是爱挑食,这个不碰,那个不吃的。你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吃蟹?她说螃蟹的样子太可怖,吃了夜里要做恶梦。”一语终了,一屋子的人都笑个不住。
月唤亲自给香梨拉了椅子,让她坐下,把红枣花糕摆到她面前去,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再去拉沈大娘,叫她也入座:“你既然爱吃,便坐下陪我,咱们两个好好馋一馋香梨姐姐。”转身吩咐静好道,“我面前这几只这个端出来许久了,已经快要凉透了,去把厨房里我留的那几只都端过来。”
沈大娘推辞几句,见香梨笑吟吟的,似是默许了,便也侧着身子坐到卿姐儿的奶娘身旁去了,四春添了碗筷姜醋上来,沈大娘但觉馋虫拱动,咽了一口口水,拿了卿姐儿吃剩的那只缺胳膊少腿的凉蟹在手,笑道:“三姨娘不用和我们客气,我们哪有那样娇贵,凉一些也不打紧。”
月唤拦她不住,便也罢了。李大娘上前,亲自给沈大娘斟了一杯菊花酒,又转头去催四春:“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厨房催催,叫静好快点把蟹端上来?”四春拔脚待要去厨房,见静好已经端了一盘子才出锅的螃蟹上来,便将沈大娘盘子里已然凉透的半只蟹给换下了。
一时饭毕,香梨与月唤说说笑笑,见天色已然不早,说了一声,又带上人款款走了。卿姐儿吃饱喝足,奶娘要带她回去睡午觉,谢过月唤,也往回走了。
一大一小经过花园里时,原本趴在奶娘肩上的卿姐儿却挣着要下来。奶娘把她放下来,问道:“姐儿,你下来要做什么?是要捉虫蚁,还是要摘花儿戴?”
卿姐儿捡了一片树叶在手端详,一看就是半天。奶娘哄道:“乖小姐,咱们家去吧,啊?这个时候,你表弟的满月酒喝好,夫人差不多要回来啦,不带你去走亲戚,就是叫你留在家里吃好睡好,若是回来知道姐儿没睡午觉,只怕要发火呢。”
卿姐儿任由她啰嗦,只管盯着手里的一枚树叶细看。奶娘突然瞧见一旁的木芙蓉开得正好,便住了口,去摘木芙蓉来哄卿姐儿。
这时,前面一片玫瑰花丛后掩着的一口生着青苔的古井里却扑棱棱飞出一只大蛾子来,卿姐儿的目光为那大蛾子所吸引,遂丢下手中树叶,慢慢走到井旁,拨开玫瑰花枝,探头往井口里看。
奶娘摘来木芙蓉,见状吓了一跳,忙丢下花朵,上前死死揪住卿姐儿身上衣裳,一边吓唬她:“你看叶子花草都不打紧,可千万不能往井边凑。一个不小心,栽到里头去,可怎么是好?掉下去,就再也看不见我、看不见母亲和父亲啦,就要淹死啦。晓得么?”
卿姐儿慢慢伸头去看,瞧见井里头有一个小女孩儿。那女孩儿身着暗红衣衫,面上浮着古怪笑容,此刻正圆睁着一双眼睛,直直地地看向自己。卿姐儿身子蓦地一颤,“啊”地大叫一声,身子往奶娘身上一栽,其后,身子抽搐几下,就此昏迷不醒。
香梨从月唤这里出来,未走几步路,见跟在身后的沈大娘脚步虚浮,面色潮红,说话颠三倒四,知她是菊花酒喝过了头,遂道:“你不用硬撑着跟我了,回去先睡一觉再说。”
沈大娘巴不求得,忙笑嘻嘻地告了一声罪,转身回去睡觉去了。香梨又带人各处转了转,料理了几桩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