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后,赔偿金额就一下子由六十万元提高至一百二十万元。
只是,这个钱没有打到苟二洋两口子的名下,而是直接划到了代理人绪方的户头上。
苟二洋对这个赔偿金额满意万分,但等了两天,见哥哥始终不提钱款一事,就开口向哥哥讨要。绪方却各种推脱,今天说:律师费没付,需要送的礼还没送,等上下打点的钱算好,各笔费用弄清楚以后,余款会全部划给你。明天说:你们两个又不懂投资理财,放在银行里只会贬值,不如交给我来保管。我定期给你们拨款,你们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来跟我要就是了;过一天又说:你们两口子都是吃光喝光身体健康、手里存不住钱的主儿,将来你们生孩子养孩子要用钱,孩子上大学要用钱,所以钱还是放在我这里保管最好。
苟二洋心里跟吃了个苍蝇似的膈应,连他缺心眼的老婆都知道绪方这件事情做得太缺德,两口子停止骂对方的娘,齐心合力去找绪方纠缠要钱。绪方不给,他弟媳妇就抱着儿子遗像坐在他办公室内哭,可惜绪方不像隔壁的神经衰弱的患者和物业那样外强中干,管弟媳妇怎么哭,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她在唱山歌。
在办公室里的五月刚刚接到莫干山民宿老板打来的电话,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那个老板也是个实心眼的人,绪方叫他静候佳音,他就在家里一天天的等,等了一个多月,连个消息也没有,他就找出绪方名片,给绪方打电话。绪方刚开始两天还和他敷衍两句,到后来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号码被绪方拉黑,还以为绪方工作太忙,就转而打五月的固定电话。而这个时候,距绪方带人去度假已经两个多月都过去了。
老板恐怕给人留下咄咄逼人的印象,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小钟,咳,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公司的旅游线路开发的怎么样啦……”
五月说:“……对不起。我去问问我们老板,等确认好后再给你回音?”
那老板又慢吞吞说:“你们老板也是这样说,我每次打电话,他都说要确认……请问你们要确认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给我个准信?”
五月含糊支吾,放下话筒后,双手捧着脸,深深叹一口气,然后茫然环顾四周。
坐在她右边的是大卫鲍,现在正沉着脸在收拾桌面,整理资料,然后关机,把抽屉里的名片找出来,丢入垃圾桶。林兰妃在劝他:“人不能在愤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我建议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重新考虑一下……”
大卫鲍的右手边则是二阶堂,二阶堂自从进大洋以后,揪头皮就养成了改不掉的习惯,这个时候正在使劲揪,嘴里小声叹气:“啊,啊……”
总经理办公室内,绪方的弟媳妇高一声低一声地哭:“我不要什么理财升值……你一个大老板,我男人的亲兄弟!我儿子的亲大伯!却连你亲侄子一条命换来的钱都要昧,你……”
然后就是绪方的一声怒喝:“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工作?不想要,立马收拾东西回盐城去!还想要工作,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去!我不和你一个少脑子缺心眼的小妇女说事情!”
办公室内,大卫鲍把桌面整理干净,手一拍:“说,好了!”拉开椅子,把背包挂到肩上,和脸上多少有些落寞的上海派的帮众们一一道别,又特地和二阶堂握了握手,经过五月身边时,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五月,我走了,你们好好干,争取早点和老板签上劳动合同。”
最后去总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里边的吵闹暂时停止,和绪方打了一声招呼。再出来时,看五月也正往垃圾桶里丢名片,然后关机收拾桌面。大卫鲍倒吃了一惊,顿住,问:“侬做啥?”
五月笑笑,说:“我也要走啦。”本来是想忍到本科自考学历拿到手再跳槽,但现在却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去了,觉得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会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