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粉绫罗绸缎，虽然是凤仙姐给了她或者恩客送了的，也一概都没拿。从这儿出去，以后这些都不再需要了，一个铺子的伙计，荆钗布裙已经足够。

“青青，你先回家，我去一趟铺子，顺便也带云罗姑娘过去。”出了宜春苑已经天色黯淡，这条声色长街已经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周青看着尾随她出门的阿嫣，点点头，回身上了马车。

凤仙姐跟着出了门，瞧着云罗素衣素裙不施脂粉，忍不住道：“既然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那是落在这风月场所，不得不做。如今以为云罗是有了好归宿，到底是养了不少年感情还是有几分的，叮嘱的话忍不住就出了口。

云罗一怔，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给报信的小丫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重重点了头。

“姑娘，好好过！”小丫鬟是知道真相的，真心实意的祝福。

都说婊/子无义戏子无情，其实也不尽然。

回府的马车上。

周青无可奈何的瞪向阿嫣，“你到底在看什么？”出了宜春苑就盯着她看，看了一路眼珠子也不眨几下，看得她身上直发毛。

阿嫣嘻嘻笑，弯弯的眼睛，微翘的嘴唇，若隐若现两颗小小梨涡，“周家小姐，你不喜欢云罗吗？那你喜欢谁呢？”

这喜欢的意思，周青懂。

喜欢谁呢，上辈子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可大概是因为身边不是一帮子吃喝玩乐的朋友就是想巴结的，因而还真没看得上的。至于这辈子，云罗美则美，可她没有心动，加上也没有扳弯直女的念头，所以还真没喜欢的人。

“你什么时候死的？”周青不回答，反倒是提问。

小女鬼心思单纯又简单，周青一问，立刻忘了问题，老老实实回答：“十年前，淹死的。”

周青：“……”大晚上的，干嘛要问这个！

“死的时候才十八岁……”阿嫣幽幽叹气，十分遗憾。

周青眯着眼睛看她，小女鬼一副忧伤状，上上下下打量两回，周青心中已经有了数，“没接过客吧？”

阿嫣一惊，喊道：“你如何会知道？”喊完一怔，接着立刻脸红，强撑着道：“不是没人找我，是是是我不接！我那时候是宜春苑的头牌，比如今的小云罗还要讨人喜欢，没遇到我喜欢的，所以我不接！”

哎哟，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太傻了！

周青忍不住乐，也不拆穿她，只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见周青没有怀疑也没有多问，阿嫣松了一口气，歪着脑袋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道：“读书的，长得高的，瘦的，俊的……”说到这儿停顿，幽幽叹息一声，补充道：“……死的。”

活人无论如何也不行，人鬼殊途啊。

阿嫣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活着的时候没机会，死了，只能也找一个男鬼了。就因为不愿，所以姐夫介绍的那个书生她一直没答应去见呢。

周青被噎了个半死，感情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鬼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坐了个小姑娘，求着她介绍个相亲对象呢。

想到相亲对象，周青便想起吓唬小女鬼的那一晚，好像听她说了个什么沐书生？

“沐书生那样的？”周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