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暖意抽丝剥茧般离去,萧凤棠掩了掩大氅,转身离开。
允凉王当着左晏衡的面杀了他们一家,左晏衡就破了他的城,让他眼睁睁的再看着他手刃萧氏一族,甚至还将他风成人干。
他的报复总是干净利索且毫不留情,明明是肉长的心,却偏生硬的像颗石头。
少时那点微末的情谊,甚至都不能让他在碎骨挖肉时有一丝犹豫。
当年萧氏登基,左将都尚未表现出什么,他远在西北,却已早早的划好了阵营,上一世他尚为了允凉王所为而觉心痛,毕竟是他先杀人满族,可而今,他却有些分不清,左晏衡到底是被迫而为,还是早已布好了局,用左将一府之人的性命替自己的滔天私欲开辟通天之道。
萧凤棠想着他的所为,一颗心如同葬在了冰天雪地里,他不否认自己喜欢他,可也不否认自己恨他厌他。
左晏衡隐在暗处,直到那抹消瘦的身影不见,才慢慢现身。
他实在不放心,更被他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折磨的睡不着也吃不下,左右纠结了一夜,才忍不住来了温府内。
瞧着昨日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如今能来去自如,左晏衡高兴之余免不了有些酸涩。
小八看见他,比之前还要兴奋的扑在栅栏上。
左晏衡上前两步摸了摸他的脑袋,奚落道:“怎么吃的这样肥了,还能跑得动看得住家吗?”
小八只高兴的去舔他的手,左晏衡轻轻用中指赏了它一个脑瓜崩,沉思许久才开口,“你说他看着你,都在想些什么,今日他撑着病也要来瞧瞧你,昔日却舍得将阿飞弃之敝履。”
小几百米的路子,萧凤棠歇了三歇才回到听竹院。
新竹正焦急的四处寻他,看他回来,连忙将他迎进屋里,“冰雪消融最是凉,主儿您这一身病气这么重,可小心些。”
屋内被炭火烧的温热,萧凤棠去了大氅,盘着腿坐在了床上。
他的一双手冻的冰凉,新竹连忙用被子将他围了个紧实,又装了个暖炉让他抱着。
萧凤棠缓着身子,“放心吧,现在好多了。”
手里的暖炉温而不烫,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自从被囚冷宫,他冬日见不着炭,夏日也吃不到冰,如今看着一屋子贵重的陈设,不由感慨,“真是沾了温大人的福。”
“主子放心,新竹会好好报答温大人大恩的。”
萧凤棠只笑笑,没接话。
“您先暖着,新竹再去给您热热药。”
“好,麻烦新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