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尾声*悟前尘
小苏滞留京城的无数个夜晚,都是在龙湖渡过的。
先皇苏域驾崩后,此处行宫逐渐废弛,加之骊龙已死,龙湖便成了随意栖游的野湖。
这一晚小苏喝了很多酒,躺在无人的小舟中随波逐流。他已醉过很多回,醉梦里有师父薛冉冉,有与苏易水在湖底的山盟海誓,醒来身边却只有几只孤独的鸥鹭。
水中月影依然皎洁无缺,小苏伸手揽月,心想,就算天边月,也比苏易水离他更近。
恍惚中,一只衣袖轻云般拂过他的脸。
小苏睁开朦胧醉眼,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容颜。
眼前人白发胜雪,面容与苏易水一模一样,神情却更为倨傲、冷漠,仿佛九天仙人。
那人瞥他一眼,踏云而去,小苏的神魂也跟着直上青霄,被仙官接引,到了一座瑶台仙阙里。
仙官对他点头道:“元阳帝君劫数将满,特命我来寻你,了却前缘。”
元阳神帝君是谁,便是方才那个与苏易水一模一样的仙君么?
透过一座云织的屏风,小苏匆匆浏览了元阳帝君的故事。
这位神君年少得道,身居高位,却无情无欲,桀骜不驯,对天尊也很不服气。有一回帝君醉酒,违背天规,误摘了尚是一颗仙果的天尊之女。玄天圣母罚他入轮回,下尘世,要他历遍灵肉之苦,浮沉于情天欲海,等他真正明白了何为众生之苦后,才可劫满归位。元阳帝君不屑争辩,却在贬入尘世时硬夺了天尊之女寄身的仙果,拖着这位小公主一同受罪。
天尊曾有一只灵龙坐骑,不知何故惹恼了元阳帝君,竟被他当场诛杀。灵龙散落的魂片坠入龙湖,百年后化为恶龙,为祸人间。后来它强虏苏易水,百般玩辱折磨,却不知冥冥中是否有前世旧怨的缘故呢?
小苏看罢,怅然道:“这位帝君纵使有错,可他在人间经受的磨难……也太吓人了些。”
仙官默然道:“……帝君冷面无情,却仿佛惹了整个仙界。”
小苏疑惑道:“这是何意?”
仙官老脸一红,却将他引到元阳帝君旧日的洞府前。洞府中了无人迹,扫地春空,冷清清的梨花深处却隐隐传来男男女女的啼笑声。
小苏循声探究,竟在梨树下的石榻中央见到了元阳帝君沉睡的肉身。当年他的神魂被贬下凡界,仙身却留在此地长睡不醒。
帝君的鬓发容颜被人打理的整整齐齐,双手却交叠着被一把珊瑚手枷锁在了榻前的栏杆上。
无数双玉手抚摸他的脸,或是妩媚娇娆的百花仙子,或是冷艳孤高的素女青娥,她们在帝君脸上轻涂细抹,将他打扮得光彩照人。
帝君高大修长的身躯却不着寸缕,像一张精美的人肉几案,盛满了朱果琼浆,奇花珍宝,四周围坐着许多饮宴的男女神仙。
有人喝醉了酒,痴痴怨怨地盯着帝君的身体,似乎恨得想撕碎他,又似乎想与他缠绵相拥。
仙人的手在元阳帝君的身体各处流连,越来越放肆地掐向隐秘之处。更有人恨恨地骂他,说他在凡界自甘堕落,人尽可夫。
可帝君像个漠然的木胎泥塑,没有一丝回应。
小苏茫然思忖道,这是在做什么,没人管管么?
仙官在他身侧叹道:“元阳帝君风姿秀彻,不知多少仙子芳心暗许,向他倾诉衷肠。他性子冷傲,不领情也便罢了,偏偏不留情面,每次都让别人当众下不来台。帝君被贬去人,界落个清静,却不知留下了多少情债,惹怒了多少痴男怨女。”
小苏黯然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等他历劫归来,又要如何收场呢?”
仙官道:“帝君劫满之后,还要受雷霆天罚之刑,未必就能回来。”
小苏道:“若是受不住天罚,又当如何?”
仙官道:“自然是仙府成瓦砾,玉骨化劫灰。”
“啊?”小苏望着元阳帝君沉睡的姿容,心道他这样的人,若是红颜枯骨,该有多可惜。
仙官却冷笑道:“痴儿竟尚未悟!”,说罢伸手一推,将小苏推回尘寰。
小苏重重地跌落船板,惊呼一声,头晕眼花地醒过来。
他仍身处龙湖间的一叶小舟上,一片雪白衣裾正从船头飘到他眼前。
苏易水低头看着他,板着脸道:“薛冉冉让我问你,是想回去尝她新酿的误天仙,还是想被扔进湖底喂鱼?”
end
秋夜的深山,总是诡谲而寂静的。
尤其是在人迹罕至,险峻荒芜的绝山。连愁猿和秋蝉都销声匿迹,唯一听到的只有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
可若是循着月光垂落的方向仔细寻找,便会在绝山之巅,斩仙台的转生树下,发现一道修长雪白的背影。
雪白的月光,映着树下之人雪白的长发,雪白的面颊,雪白的嘴唇。
不止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表情也空洞如雪,仿佛入定。尽管寒霜已在他的发端眉尾凝结,枯叶已铺满他的衣摆,他却始终双目紧闭,两手结印,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于掌心流动的灵力上。
一缕缕薄雾般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他掌心逸出,浸润着转生树枯槁的躯干。
他的脸越来越白,树梢上一颗摇摇欲坠的果子却渐渐安稳下来。
直到山风终于停歇,他才勉力睁眼,抬头望了树端的果子一眼。原本冷若寒星的双目,碰上那颗瘦小羸弱的果子时,竟流露一丝暖意,连他霜月般俊美锐利的容貌,也似乎变得温柔动人了些。
可惜,一声怪笑在他身后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他迅速敛起笑容,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
“苏易水!”
一道鬼魅黑影自林间跃起,飘落身后,恨恨喊出他的名字。
来者是个高挑的黑衣修士,看面容也是阴柔秀丽,姣若好女,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邪气,对上苏易水,这邪气又变成了阴阳怪气。
“苏易水,几日不见,你可是姿色大减。”
黑衣修士缓缓靠近,撩起苏易水雪色的发丝,轻佻嘲讽道。见苏易水不理不睬,他又加重语气:“沐清歌死了,你又变成这幅被吸干精气的样子,还怎么勾引旁人?不如改投本座门下……”
苏易水本是一言不发,专心为转生树输送灵力,听到“沐清歌已死”几个字,却面色遽变,冷冷瞪向黑衣修士,低声警告道:“魏纠!”。
皓月之下,苏易水雪发如云,星眸含霜,脸上纵横交错的几道妖红魔纹,反为他苍白的面颊增添三分惑人风采。若连这样都算是姿色大减,世上又有几人称得上有颜色呢?连对他深恶痛绝的魏纠,都忍不住看得一愣。
回过神来,魏纠却更恼怒。他盯着苏易水的脸,忽然阴恻恻地一笑,动手将苏易水的衣衫用力一撕。只听“撕”的一记裂帛声响,苏易水宽阔的肩膊,雕凿般的锁骨应声滑出,在月下莹白得发光。
他的脸色也气得发光。
若在平时,苏易水的剑恐怕早已捅穿魏纠的手掌。可今夜……他要护持转生树上的灵果,就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他不能动。
哪怕魏纠的手指正一寸寸地,从他的脖颈慢慢揉到胸口,苏易水也纹丝不动!
他努力维持双手结印的姿势,颈上青筋却跳得一下比一下厉害。因为魏纠的手已捏住他的乳尖,用力一拧后,再反复掐弄,仿佛要将指间这颗粉红肉珠碎成齑粉,才算解气。
苏易水低喘一声,虽仍在输送灵力,身形却明显不复挺拔,腿根也有些打颤了。
魏纠贴着他的耳朵道:“苏易水,你可要管好身子,不能再发春。毕竟剖去半颗结丹,才换来沐清歌在树上挂着呢。”
说起结丹,魏纠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放开苏易水,飞身朝转生树奔去。
苏易水心下大惊,额前冷汗如注。谁知魏纠没有动那树上的果子,只折了根粗壮树枝。
他折返回来,眼珠一转,便挥手将苏易水的衣衫削得粉碎,手中枝条毫不怜惜地朝苏易水抽去。树枝依次落在秉风、侠白、腰俞三处穴位,魏纠出手时挟带了真气,苏易水白皙的身体很快落下三道红痕。最后一道从尾骨而起,斜斜贯穿了臀部和腿根。他的下裳也被魏纠扯破,两瓣臀尖皮开肉绽,看着好不可怜。
这种身体上的羞辱,苏易水本不会在意。他心高气傲,从不把魏纠放在眼里。
可这三记鞭笞,却让他的心慌乱起来。
当年他师父沐清歌为了助他结丹,故意在竹林中惩戒他,也是含着剑气,用戒尺敲打这三处穴位。魏纠今夜的举动,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和沐清歌私下的事,魏纠又怎会知晓?
苏易水犹疑之际,魏纠果然冷笑道:“这么经玩的身子,难怪沐清歌爱不释手。可事到如今,她只能无知无觉地挂在树上,眼睁睁瞧我将你抽得发软,比魔门的妓女还浪。”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苏易水却淡然一笑:“就算你这样做,沐清歌也不会看你一眼。”
魏纠的脸色变了。
当年他自持容貌,缠着沐清歌收他为徒。沐清歌却突发奇想,让他和苏易水并肩站在集市中央的高台上,扬言谁生得更美,谁就是她的弟子。那一日魏纠锦衣华服,丹唇皓齿,苏易水却是被沐清歌强拉过来,穿着普普通通的弟子服,素着张脸,半死不活地杵在台边。可有一种人,只要站在他身侧,便是蒹葭玉树,相形见绌……满街路人无不惊叹苏易水是个美男子,轮到魏纠时,却只说他堪堪入眼而已。
对魏纠来说,凭色相上位并不可耻。可被人说成平平无奇之辈,却是种莫大的羞辱。
苏易水提及此事,显然是故意戳他的心病。
可如今沐清歌已死,没了靠山的苏易水,凭什么瞧他不起?他体内只剩半颗残丹,衣衫不整地坐在树下,难道不是任谁都可以欺凌践踏吗?
魏纠狞笑道:“被沐清歌挑中玩弄,你很得意么?既然这样喜欢,我便帮沐清歌好好地款待你。”
树枝劈头盖脸,疾风骤雨般洒落苏易水全身。白玉似的肌肤很快被道道红痕覆盖,一张俊脸上也落了好几处伤口。
可苏易水依旧盘膝而坐,身形虽如风中落木般摇摇晃晃,却不曾弯腰服软。
等他收拢掌心流动的灵力,望着树梢的果子松一口气时,后背腿根已布满鳞鳞的伤口。
魏纠见他神情平静,不由冷笑:“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苏易水侧目一瞥:“原来你知道?”
魏纠忍不住挥动树枝,将他打得身子一颤:“什么意思?”
苏易水轻轻翻个白眼:“以你的脑子,我原以为你不知道!”
魏纠被他一噎,半晌才道:“你……你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天字第一号的傻子!”
苏易水却闭目调息,懒得探究魏纠的言下之意了。
魏纠诡谲一笑,掌心凝起一团黑焰,扫向满地秋叶。只见转生树下迅速燃起一圈青黑色的妖火。他得意道:“苏易水,你没了一半结丹,方才又耗费灵力,眼下不是我的对手。若想求我放过转生树,留沐清歌一命,今夜就乖乖听我的话,别再摆着张臭脸。”
他摆明了要趁人之危,话虽说得难听,却是不争的事实。
苏易水沉默片刻,竟低声道:“好啊。你要我怎样?”
他脸上写满倦怠无奈之色,看上去不像被人胁迫,反倒像在应付个蛮不讲理的泼皮无赖。
魏纠一拳打到棉花上,当下心头冒火,厉声喝道:“你平日怎样伺候沐清歌,现在都做给我看!”
苏易水眸光微动,似乎真的在回忆平日如何与沐清歌相处……
夜风吹动他面上发丝,他的视线也跟随一片落叶,幽幽望着它被转生树下的火焰吞噬后,才缓缓垂目道:“沐清歌已被我害死……你也要我这般对你么?”
魏纠闻言一顿,又将手中枝条狂抽,狠命敲他腿根:“既已害死了她,就少猫哭耗子,腿抬起来!”
苏易水面上浮现厌恶之色,却真的屈膝抬腿,毫不迟疑地将隐秘之处展露给魏纠看。
那处并没有躲过魏纠的鞭笞,此刻像一颗被划破的果子,红肿的褶皱夹杂点点水珠,翻卷的媚肉在月下瑟缩颤抖。苏易水的嘴很硬,此处却显得娇嫩柔软。
魏纠只觉下腹腾起一股无名欲火,他满脸皆是鄙夷神色,耳根却微微泛红,眼珠也忍不住瞟向那暧昧销魂的洞穴。苏易水越是神色淡淡,他便不停用树枝戳弄受伤的嫩肉:“烂成这样,也没有以前紧,一碰就漏水,怪不得沐清歌早玩腻了你。”
他点评得煞有介事,仿佛曾经造访过苏易水身下的承欢之处似的。
苏易水并不在意魏纠的话。他麻木地任凭树枝将双腿抽打到完全敞开,连滴答洒落的情液将身下枯叶沾湿也浑然未觉。直到魏纠在他脸上重重掴了一掌,他才浑噩回神,冷着脸,机械听从魏纠的指令,低头将如玉素手插入自己的秘穴,由浅到深地缓缓捣弄起来。
魏纠却嘲笑他做得不好,威胁苏易水若是射不出来,就等着看转生树被烧成焦土罢。
苏易水装聋作哑,火光却照亮了他极力隐忍,强撑着抚慰自己的脸。
此时秋林漠漠,冷月森森,苏易水白发遮面,身姿飘逸如蕊宫仙人,举止却淫浪如艳鬼。其实,他心中已焦躁愤懑到极点,就算身下小穴正努力吞食自己的手掌,一时间也不得释放。
魏纠恶意地笑道:“原来这样都满足不了你!”
苏易水抬起眼皮,朝魏纠看了一会,忽然缓缓启唇。魏纠以为他又要同自己争锋相对,谁知苏易水却轻飘飘地道:“魏门主,求求你。”
魏纠疑道:“……求我什么?”
苏易水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求你来上我。”
……哪怕昼夜颠倒,河水倒流,魏纠也绝不信苏易水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眼下,苏易水的确如此谄媚地向他低头了!原来只要事关沐清歌的安危,苏易水总会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这一回,魏纠赢得轻而易举,心中却无一丝喜悦。他只觉得苏易水在敷衍他,漠视他!
魏纠愣了一愣,忽然大声道:“你这样的贱人,就算爬过来求我,我也不会碰你的!”
可就算他当苏易水是个贱人,也无法否认他同时是个天人。这般天人之姿,只要苏易水想,世上恐怕没有人能不为他心动的。
苏易水匍匐在霜草间,慢慢塌下腰,他抬头盯向魏纠,空洞的眼神逐渐炙热起来。
他的神情变得似是嘲讽,又像引诱。或许这两者也没有区别,越是目空一切之人,岂不是越让人想征服?此刻苏易水在魏纠眼中,便像一只盘旋林间的毒蟒,故意露出纤薄无骨的皮肉,明明为人鱼肉,受制于人,却偏要款摆腰肢,默默挑衅魏纠:你敢不敢?
被这样看着,哪怕明知此人诡计多端,魏纠也不想失了气焰。
他踱到苏易水身前,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苏易水鬓发如丝,腰肢瘦损,整个人憔悴如秋柳,唯有一双屁股格外的饱满挺翘,在魏纠脚下不知羞地晃荡。
魏纠暗骂几声,一把抓起眼前伤痕累累的臀肉,粗暴地叫苏易水撅高些,好让湿漉漉的后穴完全呈献到自己掌下。树枝用力抽向肿烂的穴肉,在裂口上叠加新的裂口。苏易水一反常态,逆来顺受,甚至主动摇动屁股,蹭过魏纠的掌心。他绵绵地对魏纠道:“魏门主,你进来吧。”
魏纠再也克制不住,掏出坚挺如铁的阳物,径直捅向苏易水身体最深处。
身下之人肌肤冰寒,内里却是异于常人的紧致温暖。魏纠才一进入,便觉钻进了全天下最温柔的销魂窟,身心轻飘得如在云端。屠九鸢手下那些魔女妖姬,与他这位宿敌的身子比起来,简直是索然无味。呵,怪不得沐清歌对他千娇百宠……原来不管是谁的东西,他都能含得这样如饥似渴。
魏纠爽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的元神也快被苏易水吸干了去。他的身体享受至极,心中对苏易水的不齿却攀升到极点。妖物……果然是妖物!他早就应该在沐清歌的面前,将这贱人操成肉泥,也好教沐清歌明白,谁才是配得上她的男人!像是泄愤一般,魏纠疯狂地挺身冲刺,迫使苏易水用犬马的姿态向前爬行。苏易水侧脸贴着草地,双手已沾满泥泞。他一面低低喘息,一面歪歪扭扭地朝转生树下爬去。
他已努力爬得足够快,厉掌拍打臀肉的节奏却变本加厉,啪啪的脆响传遍了疏林。
苏易水终于爬到转生树下。
火焰已快烧到树根。烟雾将他的眼睛熏得泪盈盈的,他回头望向魏纠,难得露出无助迷茫的神态。魏纠被他看得阳物暴涨,见他如此知情识趣,便大发慈悲,挥袖将妖火熄灭。
头顶的转生树婆娑作响,一想到沐清歌寄身在此,魏纠便更加兴奋,他强按着苏易水的脖子,让他头抵树根,撅着屁股跪在转生树下。被完全操开的穴眼晾在凄清夜空之下,叶上秋露一颗颗地被揉捏变形的雪臀承接,沁湿了鲜红的伤口。浸入肌骨的痛楚让苏易水内壁剧烈收缩,逢迎着魏纠狂暴的插弄。
苏易水被顶得不断前倾,绕树爬了一圈又一圈。他神志逐渐模糊,雪白脖颈上隐隐浮现暗红魔纹。魏纠当然识得此物,他用力摩挲那妖异的纹路,让魔心寸寸侵蚀苏易水的道心。苏易水不再咬牙隐忍,而是像魔宫最浪荡的妖女一般,放开嗓子淫叫起来。大股汁水喷涌而出,打湿树根,他挺立的阳具也摩擦着树干,吐出汩汩精液。
魏纠低吼一声,骑在苏易水身上纵情驰骋。他的阳物已勃发到惊人的尺寸,将苏易水穴中褶皱完全撑平。媚肉牢牢吸附着不断进出的刑具,自行变成魏纠的形状。魏纠找到了最敏感的一点,便故意钉死在此处,激得苏易水浑身乱颤,扭腰摆臀,反而将体内肆虐的东西连根吞没。魏纠被他吸得神魂一荡,待反应过来时,炙热阳精已齐齐灌入苏易水体内。苏易水却是射无可射,他只觉得下体钝痛麻木到了极点,被魏纠托着腿根抱起时,整个身体都失了控一般,一缕晶亮液体竟不受控制地排出,纷纷溅落在转生树下。
不可一世的苏易水……竟当着魏纠和沐清歌的面尿了出来。
连魏纠也被这场面唬住,他显然呆愣了一瞬后,才志得意满地大声狂笑。
“苏易水,你丢不丢人啊?”
魏纠将手下败将虚软的身体揽入怀中,一边拍他屁股,一边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苏易水似乎也大受打击,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小穴仍乖乖咬紧体内性器不敢松口,湿润的脸颊埋进魏纠的广袖里。
摸着怀中人柔软的耳廓,魏纠心中竟罕见地泛起一丝怜惜。
这苏易水虽然可恶,身子却养得销魂,对沐清歌也算痴心忠诚。若他被自己操服了,从此肯归顺赤门,又何妨饶他一命,收他做个榻边的奴仆呢?等沐清歌转生为人,就更不可能看得上一个床奴了。到时候自己收服了沐清歌,再让苏易水日夜服侍他们二人,这才是真正的快意恩仇,扬眉吐气!
魏纠心里想得美滋滋,不由眉飞色舞,清清嗓子道:“看你伺候得好,本座便放过沐清歌一回。”
他捏起苏易水烧红的脸颊,满以为会看到对方软弱感激的神色。谁知……苏易水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又变回了高傲冷淡的模样。
仿佛方才在转生树下的种种淫态,都只是魏纠可笑的幻梦而已。
他凭什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易水这操不熟的小婊子,果然只配被人羞辱打骂。魏纠冷声一笑,忽然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一个彻底击垮苏易水的法子。
他温柔俯身,替苏易水理顺凌乱的雪发,贴着他的耳垂絮絮低语起来。
魏纠在苏易水耳畔道:“……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他说得缠绵悱恻,苏易水却仿佛听到了恐怖至极,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
柔软的身躯瞬间变得僵硬,苏易水面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瞪着魏纠。他像被人扼紧了脖子,喉头呵呵作响,不住收缩的后穴却将魏纠夹得更紧。
过了很久,苏易水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魏纠笑道:“这是当年你在竹林里对我说的话,难道都不记得了?”
竹林里……苏易水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可他怎会是对魏纠说的呢?他明明是……明明是……
体内勃发的阳具再次横冲直撞起来。魏纠志得意满,一心要将心神大乱的苏易水操服,阳物捅穿穴心后,刮擦着嫩肉利落拔出,再毫不怜惜地一插到底。苏易水的灵台似乎正被一条鞭子抽得四分五裂,满眼不真实的光晕中,他仿佛看到了冷月变作夕阳,寒秋转为孟夏,自己的雪发又恢复成满头青丝,身下枯草长成了柔嫩的竹枝。
他又回到了当年……沐清歌助他结丹的那片竹林里。
他还是少年身量,盘膝端坐,双手结印,完整无缺的金丹在体内流转光华,将他的身体熏得暖融融的。他心里其实很高兴,也有些感激沐清歌。但沐清歌才用戒尺责打过他,虽然知道是为他好,他也还是拉不下面子,不想对沐清歌道谢。
沐清歌摸摸他的头,他侧身一躲,凶巴巴地瞪道:“离我远点!”
沐清歌了然一笑,对他说,那我去抓鱼做晚饭吃。走之前将自己鲜红的外袍披在苏易水身上。
夕阳西沉,竹林里寒露渐重。
苏易水披着沐清歌的红衣,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运转灵力,静心打坐,心下渐渐地有些不耐:沐清歌怎么还不回来?
直到他快等不下去时,身后终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苏易水轻轻一笑,闭目等着沐清歌前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沐清歌却神神秘秘地走近,摸一摸他身披的红袍,艳红的披帛蒙上了苏易水的眼睛。
这女人,又要做什么?
一片湿热的嘴唇忽然贴上了他的眼皮。紧接着,一双纤柔的手缓缓在他身上游走,解开他的白玉冠,乌纱衣。
苏易水想反抗,但一股比他更强的力量压制住了他。身上之人渐渐有些急躁,抓着他的胸口,用不小的力道揉捏起来。
“沐清歌,是你吗?你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双手贴着他的腿根,钻进了身后的缝隙里。他眼前红雾一片,茫然无措间,嗅到一股幽香在鼻尖浮动。这是沐清歌最爱的熏香,白日里教他结丹时,留在身上的也是这种味道……
原来抱着自己的人真是沐清歌。她这般想和自己亲近,为什么不肯直接说呢?
难道她在气恼自己方才的态度不好,不该赶她走吗?
“师父,你不要这样……”苏易水蹙眉道。
谁知听他叫了声“师父”,身上之人反而更加情动。炙热的呼吸喷在唇齿间,苏易水不知怎地,也跟着昏了头。他晕晕乎乎地想,罢了,沐清歌助他结丹,他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她的。既然她想和自己在一起,那如她所愿就是。其实,他也不讨厌沐清歌的……
苏易水放软了身子,乖顺地任由沐清歌拉开双腿,褪下裤子。
他从没做过这种事,沐清歌看上去却很有经验,情急起来对他也不甚温柔。但答应过的事,苏易水便不会反悔。他忍着疼将自己完全交付给沐清歌,渡过了无措,酸涩,却也甜蜜的一夜。
身体被沐清歌完全进入,占据,播洒下炙热的情液时,苏易水依恋地抓起她的手掌,贴近自己的心口。
“师父,我的心跳得太快了。”苏易水小声道。
沐清歌一言不发,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胸口。隔着遮眼的红霞般的衣带,苏易水摸索着凑近沐清歌。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的一首词。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母亲说,她第一次遇到平亲王时,唱的就是这首词。这种卑微的情感,苏易水向来不屑一顾。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明白了歌中的柔情密意……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忘记了自己的炉鼎之身,不去想背负的仇恨和使命,而只是单纯想让沐清歌高兴的。
他心旌一动,不觉就在沐清歌的耳畔,将这句词念了出来。
沐清歌呼吸一滞,随后更热情地抱紧了他。她虽没有回应,体内的性器却再度昂扬勃发,破开了苏易水青涩如竹的躯体……
晓月消隐,竹露渐曦,苏易水在晨雾中醒来。
他身上衣衫散落,只盖了件沐清歌的红衣。沐清歌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却又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苏易水又羞又恼,赶紧将自己穿戴整齐。一阵烤鱼的鲜香从身后飘来,沐清歌手握鱼串,笑盈盈地走近。
苏易水难得没有横眉冷对,只是红着耳根低下头。
沐清歌奇道:“水儿,你不生气啦?”
苏易水含糊道:“……你不尊师道,行事荒唐,还不许我生气么?”
他眼波流转,含羞带怯,不像是生气,反而像在撒娇。沐清歌笑道:“我做了什么不尊师道的事啦?”
苏易水气结道:“你……可真不要脸!”
沐清歌还想逗逗徒弟,却瞥见他颈侧露出一大片暧昧红痕,衣领也遮不住。她心下觉得异常,便柔声问苏易水:“水儿,昨夜你过得可好?”
苏易水闻言,嗔怒地瞪她一眼,整张脸彻底红透。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他又坐到沐清歌身边,卷起衣袖,露出一条雪藕似的臂膀,但见肌肤洁白似玉,没有半点瑕疵。
苏易水小声道:“你瞧。”
沐清歌瞧了半天,却实在摸不着头脑。
苏易水道:“我入九华派时,开元真人在我这里……点了一点守宫砂。他拿我当炉鼎培养,却生怕我与旁人勾结,所以给我点了那个东西,每日都会检查还在不在。”
说起这些屈辱往事,苏易水忍不住面色转冷。沐清歌闻言,温柔地抱了他一抱,他才脸色转霁,含羞道:“昨晚你那样对我……这守宫砂也没有了。”
沐清歌又惊又疑,心念几转,才总算明白,昨晚有人趁虚而入,破了她这爱徒的处子之身。可怜苏易水尚被蒙在鼓里,以为与他行事的是沐清歌……他心思敏感,不确定在沐清歌心中,究竟只是玩弄自己,还是真心将自己视作爱侣,所以才故意揭开伤疤,说起守宫砂的旧事。
沐清歌轻轻一叹,将苏易水抱得更紧。
她柔声道:“昨晚都怪我荒唐孟浪,今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对待我们小水,好不好?”
苏易水靠在沐清歌怀中,听着风吹竹林的声响,觉得内心从未如此平静圆满过。
下身撕裂的剧痛打破了甜蜜满足的回忆。
苏易水抬起头,身旁哪儿有青翠竹林和沐清歌的影子呢?但见转生树随风叹息,头顶冷月凄迷,阴柔邪气的魏纠正掐着他的腰,挺动性器,一下下地贯穿到底。
魏纠捏起他的下巴冷笑道:“想起来了?我早说过,你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给你开苞的人可不是沐清歌,是本座!”
苏易水眨眨眼,忽然明白了一切。他偏过头,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心肝脾肾都濯洗干净。可他腹中空空,最后只吐出了一点苦水。
魏纠自然无法忍受苏易水的态度。他动手将苏易水的屁股抽得皮开肉绽,像当年在竹林里一样,尽情亵玩雌伏于身下的这具肉体。积攒多年的仇怨,尽数化作了恶毒的羞辱。魏纠恨恨骂道:“你以为自己很高贵么?如果不是想破了你的身子,让沐清歌彻底厌弃你,当年我也不会碰你。可我没想到你实在太淫贱,被我蒙着眼操,也贴着我不肯放手,身下的水流个不停。沐清歌没赶你走,一定是因为你太会伺候。隔了这么些年,本座再操你,你上面的嘴不会说话,下面的嘴倒是比以前松得多了!”
魏纠口不择言,一心要将苏易水的心神击垮。苏易水浑身瘫软,听着他的骂声,竟穴肉一缩,颤抖着射了出来。
魏纠捏着苏易水的性器,大声嘲弄道:“原来你就喜欢被打被骂。”
他还待说些什么,却瞧见一大颗晶莹的泪水从苏易水眼底滑落。这姓苏的妖物,终于沦落到了被自己逼得直哭的境地……魏纠大为快慰,当下便思量起该如何奚落羞辱他。神思飘飘之际,自然就没有注意到苏易水正悄然抬起冰寒手指,一道剑气从指尖射出,击向魏纠的后腰眼。那处是魏纠的软肋,他如今的力量虽在苏易水之上,腰眼处的灵力却最为稀薄。苏易水被他玩弄一夜,也不知是何时摸到了魏纠的命门。他用了巧劲,趁魏纠骂得最起劲,精神最松懈时全力一击,这一剑便伤及了魏纠的内里。
只听魏纠惨叫一声,戳在苏易水穴心处正要射精的性器,竟瞬间萎顿。
这姓苏的小婊子……存心要害本座断子绝孙不成?
魏纠暴跳如雷,杀意汹涌,却明白再纠缠下去,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他一掌打向苏易水心脉,紧接着飞身而起,放狠话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姓苏的,且等着本座与你日后相见。”,说罢神色复杂地回望一眼苏易水,越过转生树,扬长而去。
苏易水受了一掌,低头吐出一口血来。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也不急着清理满身狼藉,只是抬起头,两眼清明地凝望转生树上的果子。
对着树梢间冷冷的月华,他蓦然想起许多前尘旧事来。魏纠的狗嘴里,有一句话倒没有说错。苏易水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那沐清歌呢,是否也把他当作傻子?
她明知那晚竹林中另有其人,却从未对苏易水点破。是了,她那种洒脱的性子,又怎会将苏易水是不是清白之身放在心上?她对苏易水,说到底又有几分放在心上?她究竟是喜欢苏易水,还是同情怜悯?
这些问题,苏易水与她纠缠多年,却从未想过,也从未明白过!
等如今他想问个明白时,沐清歌却再也不能说话了。
“沐清歌……”
苏易水喃喃低语,回应他的只有灵果在夜风中颤动的沙沙声。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end===
一观莲之会
九华派临江倚山,九座山峰清峭秀美,形似绿水旁一朵盛开的芙蓉。
云雾缭绕的莲花峰下,栽满了千顷红莲。每年六月,九华派便会办一场观莲会,邀请仙门百家的宗师相聚赏莲,顺道带着弟子们切磋一番。
今年,九华派的请柬却来得不合时宜。
明明还是深秋,莲池中只剩枯荷败叶,开元真人却以观莲的名义,邀请各派掌门齐聚九华,岂非咄咄怪事?
更奇的是,各派并无一人质疑。诸位掌门默契而低调地准时赴约,仿佛九华山中当真藏着极稀罕的风景。
霜降之日,莲花峰。
童子们一早在山门迎候,将诸位掌门引至山腰深处的戒律堂中。
赏花观荷这种风雅之事,从未听说过在阴森森的戒律堂中举行的。
各派掌门神情郑重,翩然落座在围绕正堂四方的檀木椅上。只见每张座椅前都横置一张又高又宽的几案,案上摆了惊堂木,纸笔,符咒,显然是九华派提审有罪门人的地方。正北方的主位上,九华派掌门开元真人已肃然端坐。
寂静空旷的厅堂,此刻被一阵威严庄重的气氛笼罩,一时间无人说话。
众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望向摆在大堂中央的一只箱子。几层黑布将巨大的箱子遮得严严实实,也不知开元真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一阵冷然钟声飘过,开元真人身侧的首座弟子黄玉京轻挥拂尘,黑布应声而落。
黑布下不是箱子,而是笼子。
笼子中央……坐着一个人。
一个满头雪发,面容憔悴,在座却都认识的人。
正是不久前亲手弑师,将女魔沐清歌诛杀的苏易水!
苏易水本是开元真人的弟子,当年因为青春貌美,被沐清歌掳去西山派,强行收为了小徒弟。他虽身陷魔教,却总算良知未泯,在三大派围杀沐清歌时大义灭师,了结一代女魔的性命。或许是师徒情谊终难割舍,苏易水杀死沐清歌后,又舍去自己一半结丹,将沐清歌的魂魄寄身在转生树的灵果上,好让她随着灵果长大,转世为人,重活一遭。
三大派虽对这事不满,但沐清歌既以一死偿清罪业,苏易水愿意助她转生,于情于理,旁人也不好插手。
此事原已告一段落,今日三大派却将苏易水秘密关押,又是为何呢?
这其中缘由,不止苏易水不明白,空山派的温红扇也不明白。
她随师父温师太来到九华,恍然在囚笼中见到苏易水,不由“啊”地惊呼一声。
温红扇低声道:“各位尊长,不知苏……仙长犯了什么错?”
满座无人接话。过了半晌,九华派的黄玉京才缓缓道:“苏易水曾是我师弟,也是红扇仙子的未婚夫……可他被沐清歌宠信多年,知道许多魔教的阴私密谋。女魔虽然伏诛,西山余孽尚在,为了仙门清净,总要细细审一遍才放心。”
回应他的却是笼中飘出的一声哂笑。苏易水白眼相对,俊脸写满嘲讽。
温红扇讷讷道:“这岂不是莫须有之罪……”
她的质疑却被一道惊堂木的敲击声打断。
飞云派的座位前,一个朱衣青年高声道:“苏易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不招认么?”
此人乃是飞云派天容道长门下的大弟子洪羽,从前苏易水还在九华时,事事压他一头,二人就很不对付。他气势汹汹,苏易水却置若罔闻,自顾闭目调息。
温红扇迟疑道:“他做了什么……总要有证据才好。”
洪羽哈哈一笑:“温师姐,你莫被他骗了。”
他袍袖一扬,抛出一颗留影珠,漂浮着移到了戒律堂的一片粉白墙壁前。
只见粉壁上逐渐浮现秋夜疏林的风景。隔着夜雾,远方树下慢慢印出来一双人影。其中一个雪发及腰,可不就是苏易水?他衣衫尽褪地跪在树下,满面潮红,屁股高高撅起,正被一个高大的黑衣人骑在身下。
彼处是……绝山之巅,斩仙台!
寂静的戒律堂一下子炸开了锅。温红扇脸色苍白,紧盯着苏易水身上的那个人影。明月穿树,终于照亮了那人阴柔秀丽,面含煞气的侧脸……竟是赤焰山的门主魏纠!
洪羽道:“他和魔头魏纠鬼混,还能做好事不成?”
温红扇已彻底怔住,说不出一句话。
囚笼中一动不动的苏易水,却忽然道:“原来那晚飞云派也在绝山。遇到魔头魏纠,怎么不敢应战,只敢缩起来听墙角?”
“苏易水,你不知廉耻!”
洪羽愤然拔剑,却被他师父天容道长制止,要众人说回正题。
开元真人叹道:“易水,你的私交我不过问。但沐清歌之事关系重大,你不要隐瞒。”
苏易水冷漠道:“她的事,我不知道。”
开元真人道:“沐清歌死后,西山门人一下子消失无踪,你可知他们去到哪里?”
苏易水道:“我不知道。”
开元真人又道:“沐清歌私开阴界,窃取的灵泉现在何处?”
苏易水道:“我不知道。”
诸位掌门轮番审问一遍,苏易水却通通一问三不知。这些尊长再有涵养,被个后辈再三地驳斥面子,也终于失去耐心。
天容道长道:“开元老兄,看你教的好徒弟。”
开元真人苦笑道:“易水,当年你误入歧途,确实是师父师兄的责任。”
他踱到苏易水跟前,随着他脚步靠近,戒律堂的屋顶缓缓亮起一圈光芒,一道莲花状的法阵在苏易水头顶绽开。细雨般的寒光从花心飘落,洒到苏易水身上。他似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桎梏住,蹙眉挣扎起来。苏易水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自然挡不住开元真人的法阵,没过多久,他身不由己地被按成低头认错的跪姿,头上发簪也被打碎,雪发乱纷纷地披散下来。
开元真人有心挫一挫这位昔日逆徒的傲气,故意让苏易水屈膝折腰。隔着单薄衣衫,圆润屁股和修长双腿的曲线尽数凸显,让人不由想起留影珠中的淫姿媚态。
洪羽等人袖手旁观,眼珠却忍不住瞟向苏易水的屁股。
直到苏易水贴身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也被人看了个够,他也仍不肯松口。
开元真人叹道:“苏易水终究叫过我一声师父。他一时糊涂,妄念太深,不如留他暂居九华,我等慢慢地教诲开导。有师长管束,他也没机会再沾染魔教,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几位掌门神色变幻,彼此交换眼神,却无人附和开元真人的提议。
天容道长沉吟道:“苏易水待在九华,若有人造谣他与九华派勾结,私用灵泉之力,岂不是徒惹是非?瓜田李下,不如把他交给三派轮流看管。”
温红扇在旁惕然心惊,默默担忧起这位昔日未婚夫的处境。可她终究人微言轻,帮不到什么。
三大派齐聚九华,本质也是为了瓜分西山派的势力而来。苏易水这个最受宠信的弟子,就算亲手弑师,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让给九华派。何况苏易水的身上,还有另一个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开元真人纵使不愿,也需考虑各派的施压。
他思量片刻,挥袖将苏易水头顶的莲花法阵收起。点点光华凝成一把脚镣,牢牢将苏易水的双踝锁在一起。三把钥匙摊在开元真人的手心,看来他是决定分与各派,轮流看押苏易水了。
苏易水神色一慌,终于开口服软:“你要问的,我说便是。余生只愿长居西山,再不出来。”
他垂下头,尽量做出驯服的姿态,双手却紧抓着锁链,指尖在掌心用力划出血痕。
天容道长道:“你若安分守己,就容你在西山闭门反省。但各派若有召唤,你也不得推辞!”
苏易水猛然抬头,双目激愤得几乎燃起火焰。最终却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种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屈服的样子,落到洪羽眼中,实在是大快人心。
洪羽得意一笑,扬起下巴催道:“还不快快说来。”
苏易水张了张口,可当着许多人的面,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他眼角急得微湿,对洪羽恳求道:“我如今脑子乱得很,不如洪师兄给我下一道真言咒,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
洪羽瞧着他怯怯的神态,只觉浑身舒爽,扬眉吐气,天容道长的阻止声还未出口,他已将真言咒插进了苏易水的胸口。
苏易水低头看着消失的真言咒,面上闪过一缕狡黠微笑。
当年他还是九华弟子,每回捉弄洪羽得逞时,也常露出这样的笑容。洪羽恍惚一瞬,两耳似乎短暂地一翁,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等苏易水在真言咒的作用下,变得眼神飘忽时,洪羽已不由自主地大声发问。
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问题仿佛是有人将腹稿扔进了他的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洪羽道:“沐清歌是谁杀的?”
苏易水道:“是……是我。”
洪羽道:“沐清歌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苏易水道:“没有。”
洪羽道:“灵泉现在何处?”
苏易水摇头道:“我不知道。”
洪羽斥道:“你觉得我们都是蠢货,任你愚弄吗?”
苏易水认真思量,才道:“蠢货是有几个……最蠢的是洪羽。”
四周窃笑不断,洪羽恼羞成怒:“谁在背后指使你,从实招来!”
苏易水难受地捂着头,用力想了又想,抬手指向开元真人:“是他。”
……面对无数双转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开元真人无奈摇头:“岂有此理。”
苏易水却道:“昨夜,你明明要我答应替你寻找灵泉,不要告诉另外二派。你说今日的审问只是个过场,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保我在九华安身。你这老狗昨晚睡了我,今日怎么翻脸不认人?你还说要教我一种双修的功法,合修之人不但法力难以寸进,反而日渐元气亏损。其他门派的人若要我做他的炉鼎,就让我用这个法子……”
苏易水话未说完,座中便有人道:“看不出来,九华派这么阴啊!”
开元真人叹道:“易水,你心中有怨,也不该污蔑师门。”
他以广袖挥出一道罡风,想让苏易水闭嘴,空山派的温师太却蓦然出手制止,与开元真人隔空对了一掌。
温师太向来性子火爆,直言道:“真言咒如何能作假?不妨听完他的话。”
洪羽隔岸观火,不由心下偷笑,紧接着问道:“除了他,还有谁呢?”
苏易水转转眼珠,在人群里环视一圈,纤长玉指慢慢指向了天容道长。
洪羽一愣,继而大怒:“你看清了,这是我师父!”
苏易水却道:“他说早听闻我是炉鼎之身,昨晚试了试,才知道其中的妙处。他还说飞云派的弟子个个不成器,最草包的就是洪羽,我与他们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若跟了他,明日指证另外两派勾结沐清歌,便收我做他的首座弟子,衣钵传人。”
洪羽脸色涨红:“你放屁!”,望向天容道长的眼神却有些惊疑不定。
苏易水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放屁……放屁之人……是你师父!”
洪羽愕然道:“什么?”
苏易水嫌弃道:“天容和开元老狗一把年纪,比魏纠还不像个男人。你师父插进来的时候,放了个臭不可闻的屁。”
戒律堂中原本人人屏息凝神,各怀鬼胎,此时听了苏易水口无遮拦的讥讽,忍不住轰笑出声。
天容道长喝道:“无耻妖孽!”
他袖中飞出只紫金针筒,临空炸开,无数金针携风雷之势,扎向苏易水肩头。劲风之下,只见苏易水单薄的身子断线纸鸢般破笼而出,砸到温红扇脚边。
温红扇蹲身扶起苏易水,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
她颤声道:“你……”
其实苏易水的种种传闻,她多少听过些。可她一直欺骗自己,那都是无稽之谈,苏易水只是被沐清歌掳去,他始终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当年那个芝兰玉树,软软唤自己温师姐的少年郎。直到今日,一直不愿面对的猜测终于当众验证,她才如梦初醒,明白二人不可能在一起……
她伸手想帮苏易水擦擦肩上的血水,终究却没有碰他。
苏易水对她略略点头,随即面无波澜地望向众人。
他这样一闹,三大派都下不来台,一时也没人敢出面决断他的去向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烂,唯一的办法,只好当苏易水是个疯子,就算有真言咒,他的话也不能算数。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快达成无声的默契时,屋梁间飘下一阵轻佻的笑声。
二请君入瓮
“好戏,好戏,本座看得过瘾——”
梁上不见人影,唯有幽灵般的笑声忽远忽近,绕着天井回旋。
开元真人问道:“是谁!”
只见戒律堂中魔气翻涌,纱帘乱舞,一道乌鹊似的黑影从面前一闪,苏易水已被人从堂下抱起,飘然落在了开元真人的主座上。
一双秀若柔荑,涂满丹蔻的手指轻托起苏易水的脸,啧啧叹道:“几日不见,怎么被揍成猪头了?我就说三大派一群伪君子,没有本座这样的真小人好伺候吧!”
这人说话吐气若兰,眉目秀美冶艳,身形却高大英挺,周身煞气暗暗涌动。
正是那留影珠中,转生树下,与苏易水苟且交媾之人,赤门门主魏纠!
他一介魔头,胆敢只身上九华,倒也有几分胆魄。
苏易水被他抱住,却一脸漠然,毫无欣喜。
魏纠故意恶心他,旁若无人地同他耳鬓厮磨道:“你热情乖顺些,本座就不计前嫌,带你回赤焰山如何?被我一个干,总比被三大派几十上百个轮着干好。”
苏易水下意识地偏头远离,眼角余光却瞥见众人正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自己。
落在魏纠手中,他当然嫌恶得要死。可落在三大派手中,却是生不如死……
千古艰难唯一死,沐清歌还在转生树上,苏易水又怎会放弃。他与魏纠对视片刻,慢慢垂下了眼睫。
他身上那种高傲的气焰,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人变得孤单荏弱起来。
魏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还没有带他走的意思。
苏易水脸色一黯,忽然抬手勾住了魏纠的脖颈。
他闭起眼,唇瓣微翘,长臂主动将魏纠按向自己,张嘴含住了魏纠凉薄的上唇。纤羽似的睫毛刷过魏纠的脸,柔软的舌尖亦不请自来,在魏纠的口齿间撩拨徘徊。
在戒律堂这种地方,苏易水竟公然向魔头投怀送抱……众人张口结舌,不约而同地咒骂起来。
魏纠却仿佛被苏易水施展了定身术,呆呆地僵坐原地。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他的灵台间回响:“他妈的!”
他被苏易水欺负过很多次,也以牙还牙,穷凶极恶地报复折辱了苏易水。可被苏易水亲吻,却是从未有过,也从来不会设想之事……哪怕在梦里,苏易水已俯首帖耳地跪地求饶,认他做爹,也绝不可能这样亲吻他的。
实际上,作为花丛老手的魏纠,还从未与谁亲吻过……
混杂着清香与血腥气的呼吸喷在面上,魏纠破天荒地感到一丝不知所措。
一股热意悄然在下腹处流动,腿间性器也跃跃欲试地抬头。苏易水这缺德的小婊子,上回在转生树下,掐着点在他要射未射时出手暗算,害得他下身一惊一凉,之后就像中了邪术般,与赤门的女修们温存时,关键时刻总是心中发怵,硬不起来。赤焰山甚至有了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说尊上苦心修炼,为此不惜自宫……此仇不雪,枉称魔尊!直到今日追上九华,被苏易水当众一亲,魏纠才久违地体会到了欲念萌生,想即刻压着苏易水一展雄风的冲动。这趟九华之行果然没有白来……自己总算是冲破心魔,好起来了。
苏易水绵绵地亲了一会儿,睁开雾蒙蒙的双眸,对魏纠莞尔一笑。
这一笑十分可怕,立刻让魏纠身子酥了半边,心底骤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魏纠头皮发麻,下意识要推开苏易水,却终究慢了些许。电光火石间,他的腰俞穴被苏易水两指一拂,那感觉像被人用刀捅了屁眼一般,刻骨铭心地抽痛起来。
魏纠想嚎叫出声,却被苏易水丰润的双唇堵住了嘴。
在旁人看来,苏易水正柔言甘语,不知说些什么讨好谄媚的悄悄话。魏纠却听见苏易水传音入密道:“魏门主,你的伤还好得起来吗?”
丝丝灵力正从魏纠的丹田处流逝,顺着搭在腰俞穴上的指尖,钻入苏易水体内……这天杀的小娼妇,竟在,竟在吸食他的灵力!
上九华前,魏纠已打探清楚,苏易水灵力枯竭,又被三大派以禁术压制,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力量。所以他放心前来,毫不担心苏易水联合三大派对付自己。
苏易水怎么可能,吸得动自己的灵力?!
魏纠双眼发红,狠狠瞪向苏易水。他被勾起兴致的阳物犹在挺立,随着灵力被榨取的节奏,抵在苏易水的腿根来回摩擦。可他却已没有了玩弄苏易水的心思与精力。
反观苏易水,吸足了他的灵力后,惨白的脸颊恢复一丝红晕,身子渐渐变得温软。甚至连雪色的发丝,也转黑了几根。
魏纠瞧见苏易水额间飞虫状的符印一闪而过,阵阵剧烈的心悸后,忽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自己这任由苏易水抽取灵力的症状……分明是蛊!
是那回,转生树下的那回!苏易水在他身下承欢时,随着两人交换的体液,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魏纠种了鸳鸯蛊。
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辰。昔者常相近,邈若胡与秦。这蛊毒出自南疆,只有身体水乳交融,仿佛鸳与鸯,内心却憎恶仇恨,邈若胡与秦,鸳鸯蛊才会发挥最大的功效,让宿主毫不费力地从中蛊者身上汲取灵力,哪怕是个从没修过仙的凡夫俗子也可以。何况苏易水的初次还是与魏纠在一起,这蛊毒发作起来就更霸道了。
也许,那晚魏纠向苏易水揭破真相,害得苏易水心神俱裂,濒临崩溃时,苏易水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就已起了心思。
精成这样,自己败得不冤!魏纠一边被吸得丢盔弃甲,一边思忖道,看来苏易水的身子依恋极了自己,心里也恨毒了自己!想自己纵横一世,今日若被吸干而死,实在是大大的丢脸。
他心中不甘,阴恻恻道:“苏易水,你和这些伪君子串通,请君入瓮,诱我来此,是不是?”
苏易水道:“不错。”
魏纠额角青筋直跳:“蠢东西!你杀了本座,他们卸磨杀驴,难道会放过你?”
苏易水竟点头道:“连你都知道的道理,我又不傻。”
魏纠疑道:“你在说什么?”
苏易水神色淡淡,却在吸了魏纠一半灵力时,忽然收手,不再继续了。
损失一半灵力的魏纠,虽然境界跌落,功力大减,倒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如今的他,战力与有伤在身的苏易水相较,算是平分秋色,难兄难弟。
三大派本在袖手旁观,眼见事态并未朝约定的方向发展,纷纷变色:“苏易水,你又变卦?”
天容道长冷笑道:“你先跟沐清歌,才投靠了我们,又马上转向魏纠,真是三姓家奴!”
苏易水充耳不闻,只对魏纠说道:“如今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
魏纠气笑了:“我知道!”
苏易水又道:“论单打独斗,如今的你和我,都不是三大派的对手。”
魏纠有些明白过来:“你想怎样?”
苏易水道:“可你若听我的话,与我一齐动手,我有办法让你脱身。”
魏纠怒道:“谁要听你的话!”
可他心中已经猜出,苏易水煞费苦心引他前来,并不是傻到要与虎谋皮,替三大派设计杀他。而是一边拿他当送上门的血包,一边又让他不得不充当打手,帮苏易水脱身。此子之阴险狡诈,比起沐清歌,可谓青出于蓝!
魏纠气得呕血,嘴上却很识时务,咬牙笑道:“好,好,算你狠,好!”
苏易水唇角一勾,振衣而起,如一朵青莲般飘然从魏纠怀中旋出。他得了魏纠一半灵力,以指为剑,划断脚踝上的枷锁,又兔起鹘落,夺了身前洪羽的佩剑,紧接着以攻为守,使出沐清歌标志性的剑招,起江海雷霆之势,朝开元真人与天容道人卷去。
这一串动作发生得太快,众人目不暇接,恍惚间几乎以为是沐清歌死而复生,前来讨债,气势上已先输一筹。
待反应过来,开元真人、天容道长立即将苏易水左右夹击,诸位门人也在旁掠阵,成合围之势。只有空山派的温师太摇摇头,扯着温红扇和门下弟子离开了是非之地。
苏易水背对魏纠喊道:“魏门主,你不想脱身了么!”
魏纠暗骂一声,黑袍一掠,落到苏易水身侧。
这两位掌门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与苏易水联手,魏纠也不觉得稳操胜券。苏易水如此托大,难道他以为什么都像陪人睡觉一样简单么?
苏易水看一眼身侧的魏纠,面露难色,勉强自己握住他的右手。
魏纠不愧与苏易水敌对了多年,瞬间领会了宿敌的用意。他将灵脉打开,与苏易水的灵力不分彼此,融在一起。九华与飞云派的绝招咄咄逼人,苏易水被两面夹攻,却像绽放在狂风飓浪中央的一朵莲花,凌波微步,亭亭傲立,将步步杀招逐一化解。
他身形娴熟灵动,将各派功法间相生相灭的道理用到极致,仿佛早将三大派的法术揣摩过无数遍。
至于魏纠,他虽是苏易水的死敌,但两人屡次交锋,竟养出了神奇的默契,他总能预判苏易水的想法,邪肆凌厉的魔功在旁辅弼,为苏易水助力不少。
眼见势头不妙,黄玉京忽然道:“当年苏易水投师九华,本就是处心积虑,偷学各派功法,为平亲王铺路。若非他狼子野心,沐清歌也不至彻底堕落。”
苏易水字字听得清楚,当下身形一顿。两位掌门抓准时机,对视一眼,两道光怪陆离的煞气自掌心拍出,一道如朔风遮天盖地,一道如飞雨密不透风,将苏易水的退路完全堵死。
苏易水修炼的是水木系灵力,这两位掌门却属金系,联手威压,他怎堪匹敌?
魏纠当机立断,屈指从袖中掏出颗金灿灿,火种似的东西,咬牙切齿道:“苏易水!”
苏易水与魏纠同时以灵力驱动,这颗火种碎成千万缕火星,又蔓延成赤红的烈焰,与两道煞气正面相撞。烈火淬金,迅速将开元真人和天容道长的杀招冲散。整个戒律堂霎时热浪翻滚,像只打翻的丹炉。魏纠洒出的……是当年大能盾天在赤焰山手刃人魔王,留下的一颗淬金之火。
这东西赤焰山只有一颗,他为了保命,不得已用在今日,比失去一半灵力还肉疼。
一片混乱中,苏易水与魏纠撕开一线缺口,朝山下踏云遁去。
二人形容狼狈,一刻不停地逃窜到西山脚下,才放下心来。
三风流云散
西山的一草一木依然如故。
满山遍地的美貌少年却已风流云散,落日楼台上再听不到沐清歌悠远的琴声。
而今,此处已是座荒草萋萋的空山。
魏纠幽幽盯着苏易水,看上去想活撕了他。可他和苏易水才鏖战过一场,都是强弩之末,谁也杀不了谁。两人各自发了一会儿呆,魏纠回想起九华山上,苏易水诡计多端算计人的样子,莫名地觉得,那才符合他从前欠揍的做派,可比眼前的行尸走肉顺眼多了。
行尸走肉却骤然伸手,捏紧魏纠的脖子。
魏纠迅速反击,一只手用力掐住苏易水的胸口。
“苏易水,你搞什么鬼!”
苏易水却并非要掐死魏纠。他深吸一口气,残存的灵力涌入魏纠筋脉,冲得魏纠喉头发痒,浑身抽痛,似乎有只小虫爬到他的喉管里蠕动。
想来就是苏易水所种的鸳鸯蛊。
魏纠疑道:“你想通了,要取出蛊虫,投靠本座?”
苏易水冷冷道:“魏门主,你难得帮我一次,我便替你取出蛊虫,就此两清。”
他不愿与魏纠再有瓜葛,宁愿日后无法再吸食魏纠的灵力,也要还清这桩恩情。
魏纠求之不得,忙道:“算你良心未泯。还不快快动手?”
苏易水却道:“你立个魂誓,需得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动手。”
魏纠气得破口大骂:“果然婊子无情,本座白夸了你!”
他终究不愿担着随时被苏易水吸干灵力的风险,于是不情不愿地起了魂誓。
苏易水默念咒语,指尖捏着魏纠的喉结,手肘朝他小腹用力一撞,魏纠肠胃一紧,低头吐出只碧莹莹的蛊虫。
想起魂誓,魏纠警惕道:“你要本座答应什么?”
苏易水道:“第一件,我要你永远不得伤害转生树上的灵果。第二件么,二十年内不得踏足西山。”
一朝违背魂誓,便要承受天诛地灭的后果,魏纠纵然违心,也只能遵守。
他含恨道:“第三件呢?”
苏易水轻轻从袖中取出一张用桃花笺书写的符咒。这符咒笔画古怪,一看就属于沐清歌热衷钻研的奇技淫巧。
苏易水道:“沐清歌死前原本想对我用这个,可那时……她已没有了力气。我自己无法给自己施咒,你就替她来做吧。”
可笑沐清歌人都死了,苏易水还巴巴地听她的话。魏纠不以为然,抢过符咒,朝苏易水面上一拍。
符咒才一碰脸,苏易水俊美无俦的五官,迅速像被风吹皱的春水,自顾扭成一团。魏纠不过眨了眨眼,这小白脸的五官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巴掌大的脸庞空空荡荡,仿佛笼了层浓雾,在苍茫夕照下,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沐清歌留下的,竟是融面咒。
苏易水身上最值钱的,可不就是他的脸么!他变成了丑八怪的样子,还拿什么去引诱旁人,等待沐清歌归来呢。
魏纠本该喜闻乐见,乐得嘲弄一番。可他瞧着苏易水的脸,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苏易水这人尽可夫的小婊子,也配摇身一变,为沐清歌守身如玉么?
魏纠恶毒地道:“融了脸有什么用?你这般淫贱,除非把下边的洞也锁起来,才管得住自己。”
苏易水却再无言语,转身飞入空山。
渐宽的衣袍在晚风中猎猎飘荡,格外的萧瑟孤单。
举头但见山门缓缓闭合,沐清歌生前设下的灵罩从四方垂落,将漫山秋色尽数遮蔽。
看来苏易水要做缩头乌龟,闭关很久了。
呵,就算立了魂誓,不能伤害沐清歌又如何?来日方长,魏纠总有法子让转生的沐清歌为己所用。到时候苏易水出关,打也打不过自己,沐清歌也再不认他,教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乖乖地低头认输。
为了这绝妙的乐子,闭关养伤的苏易水,可别自己先死了才好。
魏纠自己找补了一会,终是意兴阑珊,转身离去。
山脚有溪流潺潺,沐清歌引来的冰莲池水无人看顾,寂寞地冲过寒石,浸湿秋草,几片枯荷的叶子也随波逐流,一路飘到山下。魏纠曾在西山俯拾即闻的馥郁花气,却已消退无踪。
只有云间倦鸟,犹在重复着沐清歌奏过的琴曲。换做从前,她身侧总会有好几个鲜妍少年手持牙板,浅斟低唱道: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四尾声
苏易水闭关西山的二十年间,魏纠兢兢业业修炼,勤勤恳恳搞事,不放过任何一个扳倒西山派的时机。
他已修炼到元婴化神阶段,因此非但不杀沐清歌,反而引怨水灌溉转生树根,希望早日孕育出合格的灵果,助他修炼。他声势浩大,四处惹事,苏易水却像个尸体一样窝在西山不出,不知是不是真的死了。
直到有一日,魏纠修炼时做了个梦。梦里他身在西山的冰莲池水畔,熏风吹开满池绿罗衣似的荷叶,从水底浮出一张芙蓉玉面,两只雪藕似的长臂挂上了他的脖子……苏易水一丝不挂,任流水濯净他嫣红柔嫩的私处,像一大丛荷花般低头朝自己吻了上来。
幽梦戛然而止,魏纠睁开眼,忽然就有些心烦气躁,呼吸不畅。
那一日雪满西山,银色灵罩缓缓打开,山下的很多村民都见到了白衣仙人林下踏雪而来的踪迹。
苏易水出关了。
这一回,魏纠发誓要将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