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从未见过克劳德流泪,那些沉默的泪滴比利刃还要锋利,在他的心上刻了一刀又一刀。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击溃。
他害怕得浑身僵硬,肩膀不正常地颤抖,身体仿佛被刺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克劳德伤心难过更恐怖的事,怕他痛苦无法解脱、怕他钻牛角尖忘不了杰森、怕他对未来一片迷茫,走不出困境。有好几次,他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更怕他知道真相,怕他一辈子不肯原谅自己……
“克劳德。”他声音古怪地叫了一声,像坏掉的手风琴。
小狮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趴在方向盘上调整情绪。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说:“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们回去吧。”
“好,去吃寿司怎么样,可以配温热的柠檬水。”方严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话题来炒热气氛,只好往吃上说,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克劳德木楞地点点头,提出一个新的要求:“听说中国人总喝度数很高的白酒,我想试试,越辣越好。”
“那叫外卖吧,未成年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酗酒。”回去的路上,他们调换了位置,方严开车,不停地找话题:“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喝个烂醉,把不愉快的事统统忘掉。”
“也许。”他歪在副驾驶座上,额头贴着玻璃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两人不再说话,长久的缄默快要把方严逼疯了。他好几次主动找话题,挑有趣的说,甚至像傻瓜一样说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笑话,但对方兴趣缺缺,只是敷衍地回答是或不是。
方严知道,他现在一定很难过,但他不能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然后下决心要怎么做。
他必须在他心烦意乱,拿不定注意的时候给出暗示,让他学会放手,忘了那个渣男。他换了一张cd,高亢绝美又充满征服性的女高音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几乎能穿透云霄的天籁美声吸引了克劳德。他闭着眼睛听了一会,表情很陶醉,轻声问:“这是什么,真美,可惜我听不懂。”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自己是法国人,可你听不懂法语,这是怎么回事?”方严笑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别误会,我没骗你,我是私生子,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儿童之家的负责人告诉我,我的生母是一个来自法国的漂亮女人,所以我一直称自己为法国人。我没见过她,但从照片上看,我们很像,都有一头柔顺的金发。”他静静地说自己的身世,避开了母亲的职业,看样子他心中还是有些介意,但没有恨,只是很遗憾:“其实我很想见她一面,但不能打扰她的生活,只是远远地看她就够了,看看把个生我的女人。”
“会的,总有一天你们母子能相见,可以围在暖炉边倾诉多年的分离。”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克劳德,心思细腻,容易伤感,和十年后完全不一样,却深深吸引着他。
“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那首歌的名字。”幻想太过美好,让他不敢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歌剧卡门的经典唱段——《爱情像只自由鸟》,演唱者是被称为歌剧女神的希腊女高音歌唱家卡拉斯。”就算十年很长,跨度很大,但有些喜好与生俱来,不会改变。十年后的克劳德迷恋卡拉斯和萨拉布莱曼,他爱听卡门和凯撒大帝,在悠扬的乐声中品红酒。
现阶段的他虽然听不懂,但已经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爱情像只自由鸟……”他重复了一次,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严知道他有所感触,于是乘热打铁,继续说:“作为演唱者,她是完美的。舞台上的卡拉斯光芒四射、无人能及,至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