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
似乎是通过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动摇,身边的小天狼星就在这时转过头来,看向她。
焰火的斑斓色彩落在他身上,使他蒙上一层朦胧而迷幻的淡淡光晕,几乎像是暗夜中唯一的亮色,是这个残酷而真实的噩梦中唯一的美好之处。
那双深灰色的眼瞳,盛装着漫天的绚烂光辉,比繁星闪烁的夜空更璀璨明亮,当中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专注、坦然而深情。
小天狼星用这双使人无法不沉沦的眼睛凝视着伊薇特的眼睛,朝她微微一笑。
“别怕,伊芙。”他轻声说,“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了。”
——这不是记忆中那夜他说过的话。
伊薇特只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就挣扎着从这个漫长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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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格里莫广场12号卧室的床上醒了过来。
天鹅绒的厚重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一点灰暗的微弱光线,应当来自伦敦并不清朗的黎明前的天空。这缕光线并不足以照亮黑沉沉的房间,伊薇特即使睁大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梦魇中残留的恐惧和绝望牢牢地攫着她的心脏,使她感到浑身发冷,以至于没法畅快地呼吸。泪水仍旧不断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洇湿了一小片枕巾。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随即有人从后面将她拥在怀中。
“别怕,伊芙。”小天狼星低低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时的鼻音,“我还在。”
他的手臂怀绕过伊薇特的肩膀,胸膛贴着她不自觉颤抖着的脊背,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最安全的茧里。热度源源不断地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原本在梦魇中消散崩塌如死灰的勇气和希望,也随之一点点恢复、重燃。
伊薇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喉咙哽住了、鼻腔也酸痛,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能勉强发出一个干涩的、带着哽咽的音节,又顿了顿,才小声问:“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小天狼星把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握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他开口时声音慵懒,夜色中却显得格外温柔:
“我们有一部分是连接着的,记得吗?”
伊薇特在他怀里艰难地翻了个身,仰起脸,看他的眼睛。
小天狼星怕她看到自己那只空洞的眼窝会不舒服,所以睡觉时也总是戴着眼罩。他仅剩的那只灰眼睛,在黎明前的昏暗房间里显得亮得惊人,如同被海浪冲刷了上亿年的岿然晶石,是宇宙中唯一永恒的信标。
伊薇特看到这只眼睛,才觉得自己那在虚空中被撕扯、被搅散的行将湮灭的灵魂,又被一片片捡了起来,被珍重地缝合填补,有了坚实的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