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什么时候变得连话都不想对他多说了。

他拍拍依依的手，站起身，“好好休息吧，我也去睡会儿。”

抬腿要走，却发现依依依旧拉着自己的手，他低头看着依依仰着的小脸，“怎么了？”

“晨晨哥，昨晚让你着急了。”

依依的目光那么清澈，让叶晨噪杂的大脑渐渐的安静下来。他摸摸依依的头，“如果有人欺负你，要跟我说。小时候你什么都跟我说的……”

可依依有什么机会跟他说呢。叶晨早出晚归的，除了念书就是念书，如果她去打扰他，姑姑又要唠刀了。

“……就像之前你遇到小流氓的事情，不应该瞒着我。如果我知道，这次也许就能早一点找你回来……”

也就不会被姚祧要挟，让自己陷入那么不堪的境地。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姚祧从来没明说是她把依依藏起来的，一直都是他先入为主的错觉，让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她威胁。

想起昨夜，叶晨就被一种混着心虚和愤怒的情绪困住。这种情绪在多年之后，还是会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对依依有深深的愧疚。

叶晨之前从来没想过姚祧是怎样的一个女孩，也从未仔细分辨过她对他的感情。他知道姚祧喜欢自己，但他没有面对。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活在自己为中心的世界里的男孩子，从小习惯了自以为是的判定身边人的想法。自己这样想着，就以为对方也是这样。一叶遮目，蒙着自己的眼睛，以为看不见，听不到，就不存在。

开始的时候，叶晨只是觉得姚祧很漂亮，很聪明，很冷淡。他曾经一度看她不顺眼，可是从什么时候他让这个女孩靠近了，纠缠了，甩不开了，甚至到最后坦诚相见。

叶晨在每次本该远离的时候，又暧昧的接近，像是逗弄着一头豹子，终于激怒了它，而被狠狠地反噬。

因为他对姚祧的感情并不明确，便看不到自己对女孩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因为他懒得努力，便想要通过捷径到达自己的目的。他明确的知道姚祧对于他的价值，所以他刻意的忽略姚祧越来越任性的作为。他所作的一切，有依依为理由，只为让自己感觉理所当然，不至于内疚。也因此，在姚祧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嫉妒的种子。

一定都是他的错，被姚祧的外表迷惑，被姚祧的条件吸引。终于在昨天，姚祧像是现了原形的画皮，那被泪水冲花的妆，让她在他的面前变成一段可怕的印象，才让他猛然清醒。

而这个可怕的女孩再次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让叶晨都开始怀疑，她的神经究竟有多坚韧。

答案很快就来了。

叶晨被踢出重点班了。

“为什么？”叶晨问，为什么是他，他努力的那么久。就算为了把他们两个“恋人”分开，为什么是他被踢开。

“你本来分班的成绩就不够进重点班的，是你之前的班主任，好说歹说非要把你插进来。我们当然也看到了你的努力和进步，二班的任课老师和一班基本上是一样的。只要你继续努力，我相信在二班你也能保持好的成绩。也希望你能将重点班的士气带到二班，激励更多的同学……”

这是叶晨第一次了解到什么叫等级差距。人们永远是牺牲较弱的一边，去保护较强的一边。他没有捐钱给学校建楼的老爸，也没有年级第一的成绩，更没法代表学校在外面争得荣誉，不牺牲他牺牲谁。

同情永远是最无力的情感，那些和叶晨共同奋斗了半年的同学眼中，同情等同于幸灾乐祸。

叶晨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人留给他的是背影。他望过去，连带着把大家的目光都转移了过去。姚祧的背在大家目光的关注里，像浇了水的树丫，缓缓挺直。